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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尽给我扯这些废话。”普拉代勒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没有低于三十法郎的了吗?”

老板的女儿走了过来,近看,她长得不算美(打扮也没有太大作用,就像一个村妇,让人有点失望)。白葡萄酒入口绵,落口甜,可食物却十分难吃。拉瓦莱筹备好一切,把普拉代勒当作非洲国王一般接待,工人们不断地抛来好奇的眼光,手肘还时不时地轻轻碰到普拉代勒,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亨利希望的是所有人都能快点干活,自己能回到巴黎吃晚餐,一个朋友答应介绍歌舞杂耍演员莱奥妮·弗朗谢给他认识,前一周他还见了她,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所有人都这么说。他急着要自己确定。

“但是,嗯,三十法郎,这可办不成……”

“谈判和达成可是两件不同的事。这样吧,我们重新谈一谈,但是要快点儿,因为我可不止这一件事要做。”普拉代勒说道。

“但是,普拉代勒先生……”

“我叫奥尔奈·普拉代勒。”

“是的,不好意思……”

亨利死死地盯着他。

“好吧!奥尔奈·普拉代勒先生,当然,我们是有这个价位的木棺的。”拉瓦莱为了缓和气氛,再次装模作样地说道。

“那么就这个钱,我要了。”

“嗯,但是也没这么简单。”

普拉代勒流露出极度惊讶的神情。

“因为还要考虑运输,我亲爱的先生!棺材需要送到墓地,这件事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要从这里翻山越岭,送到贡比涅或者拉昂。然后,从临时安葬地挖掘出尸体,安置好木棺,转载上车,转移,接着再换车,再转移到军事公墓里。这就是我们整个的流程,这些都是……”咬文嚼字的工匠立马说道。

“我看不出有什么麻烦啊。”

“三十法郎,这个价格只能买到杨木制的,而且寿命不太长,很快就会变形或者裂开,甚至整个烂掉,因为这类木棺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装卸搬运的问题。至少都得用榉木才行,价格呢,也就四十法郎,可能还不到呢!我这样说是因为您需要的量大,不然,就得四十五法郎一个……”

亨利将头转向左边,说道:

“这个呢,这是什么?”

俩人继续在流水线上走着。拉瓦莱放声大笑,笑声很不自然,因为实在是太大声了。

“这是桦木!”

“多少钱?”

“三十六。”

“那这个呢?”亨利指了指最后的一个木棺,差不多就在那些次品前面一点点的地方。

“这是松木!”

“多少?”

“嗯,三十三。”

太棒了!亨利将手放到木棺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抚摸赛马一样,似乎在赞赏什么,是细木制品的质量还是低廉的价格,又或者是他灵光的头脑,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拉瓦莱认为应该给出一些专业性的建议,于是说:

“如果您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这类木棺完全无法满足您的要求。您看……”

“满足需要?什么需要?”普拉代勒打断了他的话。

“关于运输的需要,亲爱的先生!我得再重复一遍,要考虑运输问题!”

“棺材就这样平躺着出发,我看不出哪儿有问题啊!”

“是的,一开始……”

“到了之后放好不就完事了吗,有什么问题?”

“是的,当然。但是您要知道,请允许我这样说,从一开始搬运的时候就十分麻烦:卸下卡车,固定好,移动,然后再着手放置棺材……”

“我明白,但这不是你的问题啊!你交给别人不就行了吗?迪普雷,你说说看,难道不是吗?”

亨利转过身去问他的经理,这一点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负责人自己的问题。再说,亨利也不是想要知道具体的答案。拉瓦莱想要辩解,提到自己家族的名气,强调一些事实……但是,亨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三十三法郎,是吧?”

工匠急急忙忙地拿出了他的备忘录。

“考虑到我要的质量,那就三十法郎吧,怎样?”

拉瓦莱找着铅笔,就这一会儿,他就失去了一个木棺三法郎的差价。

“不,不,不!这样的质量,三十三法郎!”他喊道。

听得出这次拉瓦莱十分坚定,他的表情也很夸张。

“不,三十法郎,不然就不要了!”

他看上去突然一下长高了十厘米,满脸通红,手握着剧烈地发抖,一脸决不妥协的表情,像是为了这三法郎死在现场也不在乎。亨利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动作持续了好长时间,还说着好的,好的,好的……

“行,我就退一步吧!那么,三十三法郎就三十三法郎吧!”他最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