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信使》

好吧,故事是这样的:现在天黑了。三个太阳都下山了,两个月亮升上了夜空。山麓小丘里的狼群也出来活动了。被选中的女孩在等待着献祭。她吃过了最后一顿晚餐,食物非常精致。晚餐过后,她被喷洒了香水,抹上了胭脂;赞歌唱过,祷告做毕。现在,她被关在神庙中最里面的一间内室,躺在铺着金红色锦缎的床榻上。室内弥漫着花瓣和供香的混合香味,棺材架上也按惯例洒满了香料。她所躺的这张床被称为一夜之床,因为还没有哪个女孩能在这床上睡过两夜。当这些女孩的舌头还没割掉时,她们称这张床为无声的泪榻

夜半时分,穿着据说是生锈的盔甲的冥王会来看望她。冥国是个把人肢解和撕碎的地方:所有去天国的灵魂都要经过那里,而有些灵魂——那些罪孽最深重的灵魂——就得留下。每一个作为祭品的女孩在献身前夜都得接受锈甲冥王的来访;要不然,她的灵魂就会得不到满足,去不了天国,而会被迫加入那些长着天蓝色的头发、窈窕的身材、红宝石般的嘴唇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的美丽裸体女鬼的行列——她们经常出没于西部荒山里那些破败的古代坟墓周围。你瞧,我并没有把她们抛到脑后。

我欣赏你的周到细致。

对你来说,什么都是越完美越好。你还想再加些什么,不妨告诉我。就像古时和现代的许多人一样,塞克隆人惧怕处女,尤其是死了的处女。那些被情人辜负的、未成婚就死去的少女,死后不得不去寻找生前不幸失去的东西。白天她们睡在破败的坟墓里,到了夜里她们就捕猎毫无戒心的行人,尤其是一些敢来这种地方的鲁莽的年轻男子。她们扑向这些年轻人,吸掉他们的精髓,把他们变成驯服的僵尸,以满足这些裸体女鬼们变态的欲望。

这些年轻人真倒霉,她说道。难道他们就不反抗那些邪恶的女鬼吗?

你可以用长矛刺穿她们,或者用石头把她们砸个稀巴烂。但是,她们的数目太多了——你就像是在与一条多爪的章鱼搏斗;你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她们就一哄而上,把你压得动弹不得。总之,她们会对你施行催眠术,毁掉你的意志力。这是她们的第一步。一旦你看到一个女鬼,你立刻就呆若木鸡了。

我能够想象。再来一点威士忌吗?

我想我可以再来一点。谢谢。那个女孩——你认为她该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你来决定吧。这事你在行。

我要想一想。总之,她躺在一夜之床上,是个预期的牺牲品。被人割断喉咙,或者度过以后的几个小时——她不知道这两者哪个更可怕。在这座神庙里,冥王并不是真的,而只是一个侍臣假扮的。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之一。就像萨基诺城的其他任何东西一样,这个冥王的位置可以用钱买到;据说这个特权曾通过大量金钱多次易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私下进行的。女大祭司接受贿赂,贪赃枉法之心可想而知;她还以偏爱蓝宝石而著称。她为自己开脱,信誓旦旦地说这钱是用于做善事。事实上,只有当她记起来时,她才会拿出一点来投入善事。这些女孩没有舌头,甚至也没有写字的文具,因而对她们炼狱般的痛苦连抱怨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幸好她们第二天都会死去。当女大祭司在数钱的时候,她会自言自语地说:天上掉下来的钱。

此时此刻,远方有一支衣衫褴褛、声势浩大的蛮人队伍正在开来,计划进攻萨基诺城这座闻名遐迩的城市,要将它洗劫一空,夷为平地。他们已经毁灭了西面的好几座城市。文明国度里的任何人都无法解释他们胜利的原因。他们既没有好的衣着,又缺少精良的武器;他们不识字,也没有精巧的机械装备。

不仅如此,他们连国王都没有,只有一个首领。这个首领也不叫首领。当他成为首领时,他就放弃自己的名字,获得一个称号。这个称号叫欢乐公仆。他的追随者又称他为全能的鞭子、无敌之神的正义拳头、邪恶的清洗者,以及道德与公正的捍卫者。这些蛮人源自何处我们一无所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来自西北方,那是恶风的源头。他们的敌人称他们是蛮荒之民,而他们自己则冠以快乐之民的称号。

他们目前的首领身上带着“神的宠儿”的标记:他出生时包着胎膜,脚上有伤,额头上有一个星形的标记。每当他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他就会进入昏迷状态,同另一个世界的人进行交谈。神的信使带来了命令,要他去毁灭萨基诺城,于是他就踏上了征程。

这名信使是以火焰的外形出现在他面前的,只见无数喷火的眼睛和翅膀。据说,这样的信使会讲一些折磨人的寓言故事;他们的外形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时是喷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