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草

阳光普照的米凯利,百分之百的自由。瓦塔南坐在城里中央公园的一张长凳上,野兔在草地上找吃的。从公交车总站方向,走来了四名衣着颜色鲜艳而混杂的吉普赛女郎,她们停下来注视着野兔,并且和瓦塔南闲聊。这些女士都非常开朗,她们想要买下野兔。

女士们细心告诉瓦塔南怎样可以找到南萨沃区的狩猎局,其中一名女士还坚持要为瓦塔南的前途占卜。

“极大的变动。”女士说。她表示瓦塔南先前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并且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掌上的中央线显示前途一片大好,他将会有许多的旅行,而且没有什么忧虑。瓦塔南原想给女士一枚硬币,但是她婉拒了。

“别客气啦!好心人,我在夏天不需要赚钱。”

在狩猎局的门上,有一张纸牌指示着,有要事可以到U. 卡尔凯南家里找他。瓦塔南于是搭上了出租车,到指示的地址去。在屋子前方,有一条大狗吠着。当它嗅出了野兔的气味时,吠叫得更是厉害。瓦塔南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一名高大的年轻人赶紧出来呵止大狗。瓦塔南这才得以进入屋内。猎场看守人邀请他的访客坐下,并且询问来意,好知道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

“像这样的一只小动物可以吃些什么?”瓦塔南一面问,一面从篮子里抱出野兔放在桌上,“在黑诺拉时,兽医跟我说可以喂它生菜叶,但是生菜叶不是到处都有,而且它好像不随便吃草。”

卡尔凯南带着专业热忱,仔细观察着小野兔。

“是只雄兔,看起来差不多一个月大。是你养的吗?这可是法律所严格禁止的,因为这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

“如果我不收养它,它可能已经死了,因为它的后脚之前断了。”

“我明白了,但是得想个办法让一切合法。我来帮你出具一份正式的授权书,让你可以继续饲养它。”

这位猎场看守人用打字机在一张纸上打了几行字,然后在纸张的下方盖上官印并签名。纸上写着:

证书
兹证明,本证书之持有人可以合法饲养野兔一只,此乃因其所拾获之野兔左后脚受伤,有丧命之虞。
签发于米凯利,
签署人 U.卡尔凯南,狩猎局行政专员
南萨沃区

“可以喂它苜蓿芽,这个季节里几乎到处都可以找到。喝的方面,给它清水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喂它牛奶。除了苜蓿芽,它也可以吃些青牧草、麦草……它们喜欢吃些剪股颖、牧地山黧豆叶以及蚕豆叶,也可以喂食野苜蓿。冬天的时候,可以喂食阔叶树的嫩枝,或者如果您是在城里饲养它,可以准备冷冻的越橘嫩枝。”

“牧地山黧豆长什么样子,可以告诉我吗?”

“您认得出蚕豆吗?”

“应该吧,是一种豆科植物,和豌豆一样有卷须。”

“牧地山黧豆和蚕豆十分相似,开着黄花,这是最大的特征。我来画张图给您,让您比对比对。”

卡尔凯南拿出一大张纸,开始用铅笔描绘着他所说的植物。看得出来,他绘画不是很在行。他紧握着笔,让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来回奔跑,神情完全专注在纸上,笔尖还断了两次。在一阵漫长的奋斗之后,开始看得出来植物的外形了。瓦塔南兴致勃勃地注视着植物的图案雏形。卡尔凯南把画纸稍稍挪开,并表示不愿受打扰,想要专心完成图画。

“还有一些小黄花,就像这样……可恶,得上点黄颜料,这样看得才更清楚。我去小朋友那儿拿水彩。”

卡尔凯南取来了一点水,然后开始专心为牧地山黧豆着色。他为茎和叶子涂上了绿色,在给黄花上色之前,先细心地用笔刷把纸面刷干净。

“这张纸太薄了,颜色都晕开了。”

黄花都上完色之后,卡尔凯南便推开画具,频频对着画纸吹气,好让水彩快点干。他对自己的作品观察良久,用两只手臂拿得远远的,以便将画出来的成果看个清楚。

“我不知道这张画是否可以给你帮上忙,但牧地山黧豆大概就是长这个样子。总之,野兔很爱吃这玩意儿。茎有点画粗了,你在对照实物的时候要把它想象成细一点的样子。您有没有软布包,这样就不用把画折起来了。”

瓦塔南摇摇头,于是卡尔凯南给了他一个灰色信封,刚好可以把画放进去而不会折到。

瓦塔南对这些宝贵的意见表达了谢意,猎场看守人则笑得有些尴尬,但他实际上很开心。离开前,两个男人在屋前很热切地互相握手。

出租车司机已经在外头等了大半个小时。瓦塔南请司机载他到随便一处市郊,到一个长满植物的地方。他们没多久就找到一处看似理想的地方:一大片桦树林,道路的两旁布满了开着黄花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