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牌女皇(第4/5页)

约瓦娜站在她的小窗前,更大声地呜咽抽泣。索福洛尼耶走过去,开始轻轻抚摸她,而她则摸摸他的头发说道:“你头发长长了。来,我给你剪剪。”

约瓦娜把他从窗户洞里拉进自己的房间。他在房间当中坐下;他妹妹往他膝上放了一只陶罐,从架子上取来一把刀子,在餐叉上磨了磨,然后走到他跟前,用嘴咬住刀子,开始用那把餐叉给他梳头发。梳完后,她把那个陶罐放在他头上,开始绕着圈给他修剪头发,仿佛他是一头绵羊一般。一滴水掉到他手上。

“下雨了吗?”

“对,下雨了。”

“不,没有下雨,是你在哭。你真的很爱他吗?”

“我知道,哥哥,让灵魂获得生命的不是肉体。咱们的灵魂有如咱们的脚,似乎并不是来自同样的尘世父母,它们不是来自哈拉拉姆皮耶和帕拉斯凯娃,它们来自不同的泉源,追随着各自生命中的浪波,寻觅着各自的耳朵。这就致使哥哥和妹妹彼此听不见对方,咱们的灵魂属于不同的家族,它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同于咱们双手之间相互的关系。你的灵魂来自哪里呢?我们在自己的梦里创造一株鲜花,可实际上快速生长出来的却是一棵奶蓟草。我正在等候的那个人有着文雅的声音和可贵的诚实。”

“他肯定是个傲慢自负、像你一样愚昧的家伙。”索福洛尼耶生气地说,同时把陶罐从自己头上拿开,“他是谁?”

“我灵魂上的兄弟和我肉体上的丈夫。他叫帕纳·泰奈茨基,是泽蒙人。我对他还不是十分了解。我只知道他是存在的,而且他的俊美让我睡不着觉……今天晚上他要来看我……别乱动啊,不然我会割伤你的。”

约瓦娜把陶罐重新贴住哥哥的头,继续给他修剪头发。

“他会穿过你的房间。你不会出卖我们,是不是?”她问。

“当然,我不会。”索福洛尼耶说,同时下决心只要自己一到床上就马上入睡。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约莫午夜时分,一个身穿奥地利军官大衣的男子穿过他的房间;不久,他就听到耳语声从那个带金框的窗口传过来。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是索福洛尼耶妹妹的声音在说:“你吓到我了。一个人就算哭着也能入睡……”

“你为什么哭?”

“向我求婚的那个家伙是个老头子,可我还年轻。我怎么能嫁给他?要是我父亲在家,他会保护我,不让我母亲得逞。他爱我。你呢?告诉我该怎么办?”

“不。”

“为什么不呢?”女人央求的声音在黑暗中追问。

“因为没有建议。每个人的路都得靠自己去走,跟虫子一样。”

“这么说,我是得不到任何帮助了。”

“谁在说帮助呢?我能给你的帮助当然有。很快而且很有效,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种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帮助。”

“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我的帮助不是有什么意思,而是要做。”

就在这时,索福洛尼耶听见一条男人的厚皮带掉在地上,皮带搭扣发出叮当声。

“那就做点什么吧,看在上帝分上,趁还来得及!救救我!”女人细微的声音耳语着回答。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你会尖叫的。”

“我会尖叫?为什么我会尖叫?如果我这张嘴是哑巴,那么你的爱情肯定是聋子。”

“俗话说:请接受我的血液和肉体,我甘愿为你牺牲我自己,让你得救。你要相信我。不过你切莫以为那样弄会痛。”

“弄什么会痛?”

“我的帮助。至少第一次……你的上衣扣子能用舌头解开吗?”

“为什么要用舌头?”

“因为只要它还扣着,我就没法帮你……”

这时候,索福洛尼耶·奥普伊奇开始悄悄穿衣服。当他穿靴子的时候,他听见了妹妹最后几句话;那是一种从未升高成尖叫的低声耳语:“救命啊!我受到攻击了!哦,先生,别对我那样做,求你了!救命!你太沉了,从我身上下去,我没法呼吸了,你干吗那么使劲挤压?……你刺痛我了。别动那儿,痒啊……你毛太多了,你在干吗呢?你的口水要让我窒息了!下去,流到我嘴里啦……你会把它咬掉的,放开!你压痛我了……救命啊,凶手!……这就是你说的血液和肉体吗?……哦,先生,别那么做……别那么做……做啊……哦,先生,快做……”

军旗手索福洛尼耶·奥普伊奇像小偷一样悄无声息地爬出自己的房间。在门厅里,一支燃着的蜡烛插在一小条面包中间,银质托盘里摆放的是复活节用的鸡蛋。他拿了一个鸡蛋,一个大得简直只有公鸡才会下的蛋。然后,他动作利落地给自己的马套上马鞍,穿着法国骑兵的阅兵礼服,上马径直去了佩特拉的家。他弄醒佩特拉,把那个鸡蛋献给她,说他是来告别的,并且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