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奥德赛[11](第3/14页)

“海上的冰融化以后,从奴尼瓦克岛[20]来的人说,他到那儿找过粮食。后来他就没影子了,此后八年之中,我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可是现在,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他在那些地方干了些什么事呢?为什么他要离开那些地方呢?他是个印第安人,可是他到过那种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而且受过训练,对于一个印第安人来说,这可是很少有的。普林斯,这又是一个要等你来解决的北方的奥秘了。”

“真谢谢你,可是现在我手头上要解决的事已经太多啦。”他回答道。

马尔穆特·基德已经在打鼾了,可是这个年轻的采矿工程师仍然睁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向上凝视着,等那种奇怪的、使他激动的兴奋心情平静下去。后来,他真的睡着了,可是他的脑子还在继续活动,霎时间,连他也在那种没人知道的雪野里流浪起来,在无穷无尽的路上跟狗一道跋涉着,而且梦见了人们在生活、劳碌,终于像男子汉一样死掉。

第二天一早,离天亮还有几个钟头,赶狗的人同警察就动身往道森去了。可是代表女王陛下的利益替她掌握小百姓命运的当局,却不让这班邮差休息。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又到了斯图尔特河边,押着沉重的运往盐湖的邮件。他们倒是又换了一批新的狗。当然,它们毕竟只是狗。

这些人本来指望多少耽搁几天,休息休息;再者,克朗代克又是北方的一个新地区,他们都希望能见识一下这座金砂似水、舞厅里狂欢不停的黄金城市。现在,他们却差不多跟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一个劲儿烘着袜子,抽着他们的烤烟;不过,其中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已经起了开小差的念头,他们正在考虑有没有可能越过人迹未到的洛矶山,向东走,再经过麦肯齐山谷,走到契帕文地区,他们从前经常出没的老地方。另外有两三个甚至决定在他们服役期满之后,一块儿从那条路回家,并且预先订出计划,盼望着这番冒险事业能够实现,就仿佛一个生长在城市里的人,盼望能到森林里度过一天假期一样。

那个用獭皮换狗的人好像心里很不安,虽然他对这种谈话一点儿也不关心。最后,他把马尔穆特·基德拖到一边,悄悄地跟他谈了一会儿。普林斯好奇地瞟着他们,后来,情形更神秘了,他们居然戴上帽子和手套,走到门外去了。他们回来之后,马尔穆特·基德把称金子的秤放在桌上,称了六十两左右的金砂,放到那个怪人的口袋里。接着,赶狗的人的头目也参加了他们的秘密会议,并且跟他做了一点交易。第二天,这一伙人沿着河往上走的时候,那个用獭皮换狗的人却带着几磅干粮,回道森去了。

等到普林斯问起来的时候,马尔穆特·基德说:“我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总之,这个可怜的家伙总是有什么缘故才不肯干了的——

看起来,这在他还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过他不肯让别人知道。你当然明白,干这种差事就跟当兵一样;他签过字,得干两年,现在要提前离开,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金子把自己赎出来。如果开了小差,他就不能再留在这儿,可是他又像发疯一样地想待在这一带。据他说,他一到道森,就打定了主意,可是那儿他没有熟人。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他只跟我讲过几句话。因此,他就跟副总督谈了一下,并且讲好,只要他能从我这儿弄到钱就办退役的手续——

这就是说,他要跟我借钱。他说,他在年内可以还我,要是我愿意,他可以为我指出一条发财的道路。他从来没到过那地方,可是知道那儿有很多金子。

“听我告诉你!唉,刚才他把我拉到外面,他简直要哭了。他又是求,又是央告,还在雪里对我跪下,我只好把他拉起来。他像疯子一样说了半天。后来还赌咒,说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已经辛苦了很多年,现在要让他落空,他可受不了。我问他是什么目的,他老不肯讲。他只说,他怕他们把他分配在这条路的另外半段上干活,使他在两年之内回不了道森,这样,那就会太晚啦。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伤心的人。等到我答应借给他金子的时候,我又不得不把他从雪里拖起来。我跟他说,这笔钱算是我垫出的一份股金好了。你以为他很愿意吗?完全不对,老兄!他赌咒发誓地说,他要把他找到的东西全归我一个人,让我阔得连做梦也想不到。他说来说去,总是这么一套。平常,一个为别人的垫款而成年累月拼命的人,一旦得到了东西,总是连一半也舍不得付给投资的人的。普林斯,你记住好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道理,要是他还待在这一带的话,我们准会听到他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