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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步:“你好!老大爷,(俄语)请问,还要走多远才到呀?”

“你们好,(俄语)士兵们!”柯希莫说,他过去各种语言都学会一点儿,也懂点俄语,“去哪里?(俄语)要到哪里去呀?”

“到这条路可通的地方去……”

“哟,这条路嘛,通许多地方……你们去哪里呢?”

“去巴黎。(俄语)”

“哦,去巴黎有更方便的路线……”

“不,不去巴黎。去法国,找拿破仑。这条路通哪里?(俄语)”

“哦,可以去许多地方:奥利瓦巴萨,沙索科托,特拉巴……”

“什么?奥利瓦巴萨,不对,不对。(俄语)”

“那么,想去的话,还可以去马赛……”

“去马赛……对,对,马赛……法国……(俄语)”

“你们去法国干什么?”

“拿破仑跑来同我们的沙皇打仗,现在我们的沙皇追赶拿破仑。”

“你们从哪里出发来到这里?”

“从哈尔科夫,从基辅,从罗斯托夫。(俄语)”

“那么你们见过许多美丽的地方!你们喜欢我们这里还是喜欢俄罗斯?”

好地方,坏地方,我们喜欢俄罗斯家乡。”

一匹马奔腾而来,挟带着一股烟尘,马停下来,马背上坐着一位军官,他向哥萨克士兵们训斥道:“走开!行军!谁允许你们停下来的?(俄语)”

“再见,老大爷!”那些人对柯希莫说,“我们也该走了……(俄语)”他们扬鞭策马而去。

军官停留在松树脚下。他高高的个子,生得单薄,有着贵族风度和忧郁表情。他将没带帽子的头抬向飘着几丝浮云的天空。

“您好,阁下,”他对柯希莫说,“您懂我们的语言?”(法语)

“是的,略懂一些,(俄语)”我哥哥回答,“但是不如您的法文说得好。”(法语)

“您是本地的人吗?拿破仑来此地时您是否在这里?(法语)”

“在,军官先生。(法语)”

“您认为他如何?”(法语)

“我尊敬的先生,军队总是造成许多破坏,无论那些军队带来了什么思想。(法语)”

“是的,我们造成了大的灾乱,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可言……(法语)”

他忧伤而恼火,虽然他是一个胜利者。柯希莫对他产生同情,想安慰他:“你们打胜了!(法语)”

“是的。我们打得很好,太好了。但是也许……(法语)”

只听见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一声跌倒的“扑通”声和拉枪栓的声音。“干什么?(俄语)”军官问道。哥萨克士兵们转回来,把几个半裸着人的躯体拖在地上走,在左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右手握着一把弯弯的马刀,刀不带鞘——是的,而且一一滴着血),那团东西原来是那三个喝醉了的轻骑兵的满是胡须的脑袋。“法国人!拿破仑!(俄语)全都砍了!”

年轻的军官不耐烦地命令他们把死尸弄走。他转过脸来,仍旧同柯希莫说话:

“您看……战争……有好几年了,我把一件可恨的事情尽我们之所能地做好了。这场战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一个我根本无法解释的理想……(法语)”

“我也是。柯希莫回答道,“许多年以来,我为一些连对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而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树上。(法语)”

那军官从忧伤变得激动不安起来。“那么。”他说,“我该走了。”他行军礼告别,“再见,先生……请问尊姓大名?(法语)”

“柯希莫·迪·隆多男爵。(法语)”柯希莫在他身后大声说道,他已经动身走了,“再见,一路平安……(俄语)您的姓名呢?(法语)”

“我是亲王安德烈……”奔驰的战马把他的姓氏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