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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从衣兜里掏出薇莪拉太太的手绢:“在巴黎的时候我在一个沙龙里遇见一位认识你的贵妇人,她让我把这件东西和她的问候一起转给你。”

他迅速放下系在细绳子上的小篮子,把那方手绢吊上去,把它捧到脸上,像是在吸那上面的香气:“哦,你看见她了?她怎么样?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漂亮非凡,引人注目。”我慢吞吞地回答,“可是有人说这香味儿被许多位鼻孔嗅过了……”

他把手绢塞进怀里,仿佛害怕别人从他手里夺走似的。他红着脸对我说:“你没有用剑把这些谎言送回对你说话的人的喉咙里去吗?”

我只能坦白地说我没想过要这么做。

他沉默了片刻,后来耸耸肩头:“全是谣言。我知道她只是我的。”他没同我告别就踩着树枝扭头而去。我再次目睹了他拒绝一切逼迫他走出他的天地的事情时的惯常态度。

从那之后看见他总是显得忧伤而烦躁,忽东忽西地跳来跳去。什么事情也不做,即使有时我听到他与画眉乌同声啼唱,他的声音总是越来越粗,火气越来越大。

侯爵夫人来了。像平素那样,他的妒火使她高兴。她觉得这有点儿刺激,有点儿开心。于是美丽的爱情季节又来到了,我哥哥很快活。

但是侯爵夫人不放过任何机会指责柯希莫在爱情上的狭隘思想。

“你想说什么?说我好嫉妒吗?”

“你感到嫉妒是好事。可是你想让嫉妒心服从理智。”

“当然啦,我认为这更有用处。”

“你用理性思考得太多了。为什么爱情从来没有被理智说服呀?”

“我是为了爱你更深。做任何事情,经过理智思考,就增加了成功的可能性。”

“你生活在树上,却有公证人的头脑,不过你是一个患了骨节痛的公证人。”

“风险大的事情要用最明晰的头脑去应付。”

他们不停地争论,不到她弃他而走不休。到了那个时候,他呀,追赶一番,失望而归,狠揪自己的头发。

在那几天里,一只英国的旗舰在我们港湾的停泊处抛描。旗舰邀请翁布罗萨的显要人物和其它过往船只上的军官一起联欢,候爵夫人到场出席。柯希莫从那天晚上起又感到了嫉妒的痛苦。分属两只船的两个军宫迷上了夫人,并且想方设法要压倒对方。一位是英国旗舰上的海军中尉;另一位也是海军中尉,但是那波里舰队的。他们租了两匹棕褐色的马,在侯爵夫人的阳台下穿梭似地来来回回。当他们相遇时那波里人朝英国人瞪一眼,简直要冒出怒火来把他烧死,而从英国人眯起的眼皮中射出的目光就像剑尖一样刺人。

而薇莪拉太大呢?她不那么卖弄风骚了,整天守在家里,站到窗前时身上穿的是晨衣,活像一个新近丧夫的小寡妇,让人想到她是不是刚刚脱掉孝服呢?柯希莫没有她跟他一起在树上,听不到白马奔腾而来的蹄声,就变得疯疯颠颠的了。最后他守卫在那个阳台前,盯着她和那两位海军中尉。

他正在琢磨看如何戏弄那两个情敌,让他们尽早回到各自的船上,可是他看见薇莪拉对这一位的追求和那一位的追求都以同样的方式回报,这又使他心生希望,她可能只是捉弄这两位,并且连带他一起。但他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她如果对两者中的一个略为做出偏爱的表示,他就立即干涉。

好,英国人一大早来了。薇莪拉站在窗前,他们对视微笑,候爵夫人扔下一个纸条,那军官在空中接住,看了看,鞠一躬,涨红了脸,扬鞭策马离去。一次约会!走运的是英国佬?柯希莫发誓要让他从早到晚整天不得安宁。

就在那个时候那波里人来了。薇莪拉也向他扔下一个纸条。那军官读了,把纸条按到嘴唇上吻起来。因此他自以为是优先者。那么,另一位呢?柯希莫应当对这两位之中的哪一个下手呢?肯定是同二者之一,薇莪拉太太订好一次约会,对另外那个人她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开了一次玩笑罢了。或许她拿他们两个一起寻开心?

至于约会的地点,柯希莫猜想是花园尽头的一座凉亭。不久前侯爵夫人曾叫人整理和装饰一新,柯希莫对此心生猜忌,因为不再是她往树上搬帐篷和沙发的时候了:现在她关心的是他永远不能迈入的地方。“我要监视这座亭子,”柯希莫自言自语,“如果她同两位中尉之一约会的话,无疑就在这里。”他潜伏在一株印度栗树密匝匝的枝叶里。

太阳快落山时,响起一阵马蹄声,那波里人来了。“现在我对他发起挑衅!”何希莫想道,他用原始发射器把一团松鼠屎打到他的脖子上。军官吓了一跳,向四周张望,柯希莫从树枝里伸出脑袋,在探头时看见英国中尉正在篱笆外面跳下马鞍,把马拴在一根桩上。“那么是他了,也许那一位是偶尔路过这里。”一团松鼠屎射中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