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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莪拉嘲弄地望着他。她依然像小时候一样金发碧眼。“你怎么知道呢?”她说道。

而他没听懂她的玩笑话:“我在公爵猎场的草地上看见你……”

“那猎场是我的。长满了大荨麻!你都知道了?我是说,关于我的事情?”

“不……我只知道现在你成寡妇了……”

“当然,我是寡妇,”她拍了一下黑裙,解释道,并且喋喋不休地说开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成天在树上探听别人的事情,结果你一无所知。我嫁给了托莱马依科老头子,因为我父母逼我嫁给他,他们逼迫我。他们说我卖弄风骚,不能没有一个丈夫。我当了一年的托莱马依科公爵夫人,这是我一生中最无聊的年头,虽然我同那老头子呆在一起的时间不满一星期。我再也不踏进他们的任何一处古堡、废墟和旧房子了。那些地方爬满了毒蛇!从今以后我将留在这里,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大家知道,以后我还会走的。我是寡妇,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总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说实话,托莱马依科也是我要嫁的,因为嫁给他对我很合适,说他们强迫我嫁给他是假的,他们只是希望我出嫁,不论好歹,那么我就挑选了求婚者中最衰老的,幸亏有这么一位。‘这样我将早当寡妇。’我说了。而且实际上我现在是了。”

柯希莫被滔滔而来的消息和不容置疑的断言惊呆在那里,薇莪拉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陌生了:卖弄风骚,寡妇和公爵夫人,组成了一个不可捉摸的世界,他能够说出来的全部话语是:“你向什么人卖弄风骚呢?”

她说:“瞧,你嫉妒了。当心,我以后决不允许你吃醋。”

柯希莫真的由于被煽起的妒火而感到了要吵架的冲动。接着他马上转念一想:“什么?嫉妒?可是她为什么认为我会为她生出妒嫉之心呢?她为什么说‘我以后决不允许你’这样的话呢?这好像是说她想我们……”

这时,他的脸涨红了,激动不已,他想告诉她,问她和听她解释。相反,却是她向他发问,干巴巴地:“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

“哦,我做了些事情。”他开始说道,“我去打猎,连野猪也打过,但是主要是猎狐狸、山羊、貂、还有大家都知道的鸫和画眉,后来海盗来了,一些土耳其海盗上岸,发生了一场恶战,我的叔叔死在那次冲突中;我读了很多书,为我自己读,也替我的一位朋友读,他是一名被吊死的强盗;我有狄德罗的整套百科全书,我还给他写信,并且得到了他从巴黎写来的回信;我干过许多活计,修剪树木,我从大火中抢救了一片森林……”

“……你将永远爱我,绝对地爱,爱我胜过一切,你会为我做任何事情吧?”

对她的这番戏谑的话,柯希莫感到惊愕,说道:“是……”

“你是一个仅仅为了我而生活在树上的男人,为了懂得如何爱我……”

“是……是……”

“吻我。”

他将她挤靠在树干上,亲吻她。他抬起头来。发现了她的美颜容颜,仿佛以前不曾看到过似的:“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漂亮……”

“为了你。”她解开白衬衣,青春的胸脯,玫瑰花般的乳头,柯希莫伸出手来刚刚触摸到,薇莪拉就顺着树枝往上逃,好像飞起来一样,他跟在她后面攀缘,她的裙裾拂着他的脸。

“你带我去哪儿呀?”薇莪拉说道,就像是他在前面引导她,而不是她把他丢在自己的身后。

“从这边走。”柯希莫说着,开始为她引路,每当从一棵树跨越到另一棵树上时,他就拉住她的手或者搂着她的腰把她接过去,他教她如何走步。

“往这儿来。”他们走上几棵从陡峭的山崖上向外伸出去的橄榄树上,爬上其中一棵的顶端。他们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海像天宇一般广阔、明净、安谧,在此之前他们从枝叶里只能窥见好像碎裂了的一片海水。地平线延伸得宽广又深远,蓝色的海面平展而空旷,不见一线帆影,略现水纹,显示有微波荡漾。惟有清风从海滩的沙地上吹过时,才听到犹如叹息般的风声。

柯希莫和薇莪拉眯着眼睛往下溜,回到树叶中间深绿色的浓荫里:“去那边。”

他们爬上一棵核桃树,在主干的顶部有一处盆形的凹陷,是很久以前斧头砍下的痕迹这里就是柯希莫的藏身所之一。那里面铺着一张野猪皮,周围放着一只长颈圆肚的大酒瓶,一只碗和一些工具。

薇莪拉扑倒在野猪皮上:“你带过别的女人来这里吗?”

他迟疑着。薇莪拉说:“如果你没有带来过,你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