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悬丝诊脉(第2/5页)

赵闵堂一愣,不知道翁泉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父腿放在翁泉海腿上,翁泉海给老父按摩,老父觉得请赵闵堂讲学不合适。翁泉海说:“爸,我觉得为医者,应博采众长,和众医家互相学习,多看,多听,多思,这也正秉承了我孟河医家之传统。赵闵堂的妇科和神经科均为祖传,我希望他能来讲一讲。如果大家都喜欢听,并且成效显著,往后逐一邀请上海众医家前来讲学,大家畅所欲言,分享所得,扬长补短,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老父还是提醒儿子一定要谨言慎行。

来了拿着赵闵堂派人送来的信交给翁泉海。信中说要他讲学可以,但是得到他那讲。翁父不赞成:“去他那儿?我看他是蹬鼻子上脸!他来你这讲学,是交流;你去他那里是听他讲学,是求教!”

翁泉海笑道:“可求教又何妨?我开讲堂的目的已经说清楚了,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其他事都无妨。”老父摇摇头不再说话。

赵家院外锣鼓喧天,人群拥挤着,院内也挤满了人。响器班子吹吹打打,院中的桌子上摆着茶水和水果。翁泉海站在一旁,来了、泉子、斧子、小铜锣站在他身后。老沙头在角落里抽烟袋锅。

小铜锣说:“又是锣又是鼓的,动静可够大的。”来了说:“动静再大也没你嗓门大。你可别亮嗓门,这要是把全院人的耳朵都震聋了,那还怎么听讲?”泉子说:“小铜锣的嗓门比那锣鼓声小多了。”小铜锣说:“泉子哥,这话你可得收回去,我要是亮开嗓门,那锣鼓就成哑巴了。”

正房堂屋的门开了,小铃医和小龙走出来,二人一左一右分开门帘。赵闵堂从屋里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小龙打开伞给赵闵堂遮阳。赵闵堂品着小铃医倒的茶。

小铃医让响器班子收声后大声说:“热烈欢迎堂医馆的赵闵堂大夫开堂讲学!”赵闵堂向翁泉海点了点头。

翁泉海走到院中高声说:“我是泉海堂的翁泉海,我身后坐的这位是堂医馆的赵闵堂大夫。赵大夫曾留过洋,博学多才,医术精湛,他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我们讲学,实属难得。下面有请赵大夫。”

赵闵堂清了清嗓子说:“翁大夫客气了,但是他说得确实没错。我赵家世代为医,向上可追溯五百年,向下到了我这儿。我赵家不能说是名医辈出,但也个个响亮,医好多少疑难杂症,救过多少人,数不过来。前两天,翁大夫请我,说让我给大家讲学。我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可是翁大夫三顾堂医馆,我着实盛情难却啊。

“医道高深,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明白的,就讲讲我曾经治愈的病例。那是二十年前,有家小姐成亲的头天晚上,突然双目失明。其家人请了当地三个名医诊治,那时我还年轻,听说这件事也去看热闹。经过诊断,有名医说此乃肝经湿热上蒸所致失明,有名医说此乃少阳经气不利所致失明,还有名医说此乃阳明经受阻所致失明。三个名医争执不下。我那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冲劲,大声说你们别吵了,有本事把病治好再说!我因此捅了马蜂窝,那三个名医全冲我来,说哪儿来的野小子,跑这扎楞膀子。我二话没讲,上前伸手搭在那小姐的脉上,随后说,此脉左关弦滑,右寸浮数,皆因此女体态略丰,常嗜食肥甘之品,蕴湿化热,湿热熏蒸肝胆,且平素在闺中少动,肺气不足。因新婚劳作,感受外风。肝开窍于目,肝经湿热,肺经风热,故白睛遮覆黑珠,可见双目失明之症。以仲圣茵陈蒿汤为基础,守住经方,师出有名。加《世医得效方》之白僵蚕散,注重效药,其病可立愈。小姐家人问你开的方子能治病吗?我说如果诊治有误,可取我项上人头!小姐家人又找那三个名医,他们不敢赌咒发誓,蔫头耷脑了。从那以后,我是名震四方!”

赵闵堂说得半真半假,翁泉海暗中皱着眉头,听众一愣一愣的。

这天赵闵堂出去办事,只有小铃医和小龙在诊室里。有个患者家属来请赵大夫出诊,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就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算是预约挂号,还留下地址。小龙死脑筋,说赵大夫没回来不能答应出诊。患者家属生气地把银票塞进兜里走了。

小铃医觉得有钱不赚太傻,就跑出去追上患者家属,答应赵大夫回来就出诊,把银票拿回来了。

赵闵堂一回来,小铃医就掏出银票放在桌子上说:“师父,有人要请您出诊,这是诊金。”赵闵堂埋怨小铃医胆子太大,不该随便答应人家出诊。

小铃医说:“师父,我打听清楚了,那人没啥大病,就是腿疼。您最擅长此病啊!这诊金可不少,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赵闵堂看着银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