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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完美、圆满之后,就可以静候夜幕的降临,直到次日耶和华下到凡间,就可以问心无愧、骄傲地迎接他的到来。

即使本杰明已经从父母家里搬出来,父亲对他的影响仍旧深植在他的生活中。他依然是见证人,身为见证人,穿着必须整齐清洁,西装领带都是必备,至少在他的……拉斯穆斯的父亲登门拜访之际是一定要的。

拉斯穆斯的穿着当然不像他的……“朋友”那样整齐,大概就是T恤、牛仔裤。哈拉德一时眼尖,发现了一个让他疑惑不已的东西。

“那是什么?你耳朵上面怎么有个金色的环?”

即使他事先信誓旦旦答应过莎拉,不会当场让大家难堪,但他看到耳环时还是脱口而出。

“哈拉德!”莎拉怒斥道。

他连忙后退一步,笨拙不已地道歉:“不好意思,但我总可以问一下吧?”

随后,本杰明请大家就座,自己则忙不迭地跑到厨房烤箱前,取出热腾腾的面包。

莎拉没有多想,直接问本杰明需不需要帮忙。本杰明则咯咯笑着,表示没问题,真的没问题!坐着就好,很快就开动了。

哼,他想必只会这样咯咯笑吧,真是虚伪!莎拉不怀好意地想着,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坐在其中一张折叠椅上,继续露出不甚真诚的微笑。他们能做的恐怕就是这样了。她和哈拉德都不能展现出自己的偏见,只能继续逢场作戏。

“哎呀,那不是大蒜面包吗?”当本杰明把盘子放在汤锅旁,开始为客人盛菜,莎拉激动地喊了一声,“本杰明啊,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吧?我们的拉斯穆斯还不太会煮饭呢!”

她本来想开开玩笑,但没人觉得好笑。她向拉斯穆斯淘气地眨眨眼,想告诉他:一切真是好极了,他们非常轻松愉快。

而她内心对本杰明下厨一事感到非常满意。这样一来,他终究还是这段亲密关系中的……怎么说呢?“女人”了。

就算是同志,还是有角色分别的,不是吗?其中一人负责给予,另一人负责接受?

一想到这儿,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除了荒谬,还是荒谬。把两个大男人摆在一个家庭里,扮家家酒,谁要模仿谁?爸爸、妈妈,还是小孩?

她脸上继续挂着大大的笑容,边喝着汤边称赞厨师的好手艺。哈拉德一再要她多盛点汤,还不时拍拍拉斯穆斯的手,跟他保证:这一切真是太好了,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本杰明自我介绍,身为“耶和华见证人”,他的经历确实相当独特,这就是他常常脱口而出《圣经》经文的原因。

此外,本杰明的家人都还不知道他和拉斯穆斯的关系。这绝对是今晚餐桌上最敏感的话题。

“对,这两者的确是冲突的。”本杰明客观地承认这一点。他放下汤勺,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这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实。“对同性产生欲望而苦苦挣扎的人,只有一个目标,”他继续以友善的口吻解释道,“这唯一的目标,就是自制。”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了他们的拉斯穆斯一眼。莎拉见到如此情景,脸都红了。

“无论是他或她,都可以选择不要轻易屈就于对性的需求,你说对不对?”他边说边对拉斯穆斯微笑。

这下子,莎拉再也忍不住了。

“所以,你一直都这样做啰?”她就这样直接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不怀好意。

但本杰明看来根本没注意到她。

“事实上,我不只无法招架,简直是整个人都栽进去了!”他边说边笑,还把手搭在拉斯穆斯的手上。

这举动实在太刺眼了,莎拉不得不把视线转开。

拉斯穆斯抓住本杰明的手,紧紧握住。

哈拉德则无助地望着两人的手,无助地绞着自己厚实的大手掌。

然后,他再也听不清楚究竟是谁说了些什么了。不管是本杰明,还是眼前这个长得像拉斯穆斯的陌生人,他都记不得了。

他们一会儿聊这个,一会儿聊那个,满嘴都是男同志、男同志、男同志。一会儿是解放运动与性平会,一会儿是粉红色三角形和政治抗争活动。

这两个年轻人聊得正起劲时,哈拉德瞧了瞧自己的亲生儿子,突然想道:他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嗯,搞不好真的是这样。在维姆兰省,一直流传着许多关于孩童被调包的传闻与各种怪谈。妖精钻进人类家里,从摇篮里攫走熟睡的小婴孩,换上自己生出来的、奇丑无比的小妖精……

一想到这,哈拉德就有股想要爆笑出来的冲动。这个戴着耳环、把手放在另一个男人手里的年轻人,一定就是那个调包来的妖精,不是他亲生的。

他瞧了瞧莎拉,试图捕捉她的目光。她会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