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3/9页)

“她说的是我,还有我捕捉不到的别的什么。他点点头,在窗前坐下,说:‘只待一小会儿。’

“特雷斯太太看着他,但是她开口时我知道她是在对我说话:‘你那个难看的小朋友伤害了他,你又让他想起了她。’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可不像她!’

“我没想那么大声嚷嚷。他们两个都转过头来看我。所以,虽然没这个打算,但我还是全说了出来。我甚至还没问戒指的事就把实情告诉了他们。‘多卡丝是自己要死的。子弹打进了她的肩膀,从这里。’我指着自己的肩膀。‘她不让任何人动她;她说她想睡觉,还说她会好的。她说她早晨会去医院的。“别让他们叫人来,”她说,“不要叫救护车,不要叫警察,谁也不要叫。”我以为她是不想让她的姨妈曼弗雷德太太知道。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之类的。然后那个办舞会的女人说可以,因为她害怕叫警察来。他们都怕。人们只是站在周围,说着话,等着。有人想把她抬到楼下,放进小汽车里,把车开到急诊室去。多卡丝说不行。她说她没事。她请求大家让她一个人待着,让她休息休息。可我还是叫了。我是说,叫了救护车;我叫了两次,可是车直到早上才到。冰天雪地的,他们说,实际上是因为是黑人叫的。她流血而死,血把那个女人的床单和床垫都浸透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一点也不高兴。她说的全是那些。她,还有多卡丝的男朋友。血。弄得真是乱七八糟。他们说的全是那些。’

“这时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已泣不成声。

“我讨厌像那样哭得一塌糊涂。

“他们也没有止住我。特雷斯先生把他口袋里的手帕递给我,我哭完以后手帕被浸得透湿。

“‘这是第一次吗?’他问我,‘你第一次为她哭吗?’

“我没有想过,但事实如此。

“特雷斯太太说:‘噢,他妈的。’

“然后他们两个,他们只是看着我。我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了,这时,特雷斯太太说:‘来吃晚饭吧,为什么不呢?星期五晚上。你爱吃鲶鱼吗?’

“我说了声当然,可我不打算来。让戒指见鬼去吧。可到了那个星期四,我想起了特雷斯先生看我的样子和他妻子说‘我’的方式。

“她说‘我’的方式。那个‘我’似乎不像是什么强者,或是她拼拢来给人看的什么人,而是像,像她偏爱、又能依赖的什么人。一个你不必同情、不必为之斗争的隐秘的人。一个用不着为了报复白人去偷戒指、然后又谎称那是白人送的礼物的人。我想要回戒指,不仅仅是因为我妈妈问了我有没有找到它。它很美。可是尽管它属于我,它却不是我的。我喜欢它,可有人为此耍了个花招,我又只好同意那个花招,说它是我的。这让我想起那个住在特雷斯太太脑子里的爱耍花招的金发孩子。它是从白人那里拿来的,作为礼物送给了我,那时我还太小,不会说:不要,谢谢。

“它跟她一起下葬了。我后来回去赴宴吃鲶鱼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特雷斯太太向棺材里的多卡丝行刺的时候,看见它戴在她手上。

“我胃里一阵难受,嗓子干得咽唾沫都难,可我还是得问她——她干吗要把葬礼搅成那样。特雷斯先生看着她,好像问题是他问的。

“‘失去了那个女士,’她说,‘把她在什么地方放下了,然后忘了在哪儿。’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看见的。’

“我们坐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然后响起了敲门声,特雷斯太太起身去开门。我听见了说话声。‘就在这儿,在这儿。也就占用你两分钟。’

“‘我不干两分钟的活儿。’

“‘求你了,维奥莱特,要不是火烧眉毛的话,我是不会来求你的,这你知道。’

“她们进了起居室,特雷斯太太和一个女的。那人求她给头发做几个卷儿,‘就在这儿,在这儿。也许你能把头发从这儿翻起来。不用卷,翻起来就行,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你们都到前面去,我不会弄很久的。’我们刚对那个急匆匆的顾客道了声‘晚安’,维奥莱特就对特雷斯先生和我说;可还没有人给我们做介绍呢。

“这回特雷斯先生没有坐在窗前。他挨着我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