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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开始会那个老头了,好日子停了两个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事,可是她不知道我知道。我让她以为那是个秘密,因为她想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开始我以为她是难为情,或是为他感到可耻,只不过为了得到礼物才这么干。可是她喜欢搞秘密的把戏。计划着、谋算着如何欺骗曼弗雷德太太。把妖里妖气的内衣藏在我家,出门时好穿。藏东西。她压根就喜欢秘密。她也不为他感到可耻。

“他很老。真老。五十了。可他达到了她的那个好看的标准,这个我得承认。多卡丝应该比她实际上更漂亮才对。她缺了点什么。漂亮的所有要素她也都有。长长的头发,波浪式的,一半好,一半坏。浅肤色。从没用过漂白剂。好身段。可还是缺了点什么。你要是逐一打量,是会羡慕的——那头发,那颜色,那身段。搁在一起就不对了。我们走在街上的时候,小伙子们都看她,吹口哨,喊出花样来。在学校里各种各样的男孩子都想跟她搭话。但之后他们停止了;一切都没有结果。肯定不会是因为她的性格,她挺善于说话的,喜欢说笑话、逗乐子。她一点也不拒人千里。我不知道是什么。除非是她太咄咄逼人了。我的意思是,她好像总想让他们做出点可怕的事情。比如偷东西啦,回到商店给一个不为她服务的白人女售货员一记耳光啦,或是骂哪个冷落了她的人。叫我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一切都像是部电影,她就是卧在铁轨上面的那个,要么就是美男子的帐篷着火时陷在里面的那个。

“我想就是那个,搞得她一开始那么喜欢那个老头。那种秘密状态,再加上他有个妻子这事。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肯定干了什么危险事,否则她绝对不会没完没了地跟他一起鬼鬼祟祟溜出去。不管怎么说,她以为她是鬼鬼祟祟的。但是两个做头发的在那家夜总会,‘墨西哥’,看见她跟他在一块了。我在那儿花了两个小时听她们讲她和他的事,还有好些个别人越轨的事。她们最爱议论多卡丝和他了,因为她们不喜欢他的妻子。她抢了她们的生意,所以她们说起她来没好话,不过仍旧夸她这么疯疯癫癫的还做得一手好头发,说她要是不那么疯的话就能得到一张正式执照,用不着来抢她们的饭碗。

“她们这样说她说错了。我去找我的戒指时,发现她根本就不疯。

“我知道那枚戒指是我妈妈偷的。她说是她的女老板送给她的,可我记得那天在提芬尼商店见过它。一枚银戒指,镶着一块叫做蛋白石的光滑的黑宝石。我妈妈来取一个包裹,那个女售货员去拿了。她给那个姑娘看了她的女老板写的条子,这样他们就会把包裹交给她(甚至在店门口也要出示条子,这样他们才会让她进来)。售货员离开之后,我们看着摆戒指的天鹅绒托盘,拿起几个戴在手上试了试。可是一个穿漂亮西服的男人走过来,摇了摇头,非常轻。‘我在等尼科尔森太太的一个包裹。’我妈妈说。

“这时那男人微笑道:‘当然。这只是规定。我们必须小心。’我们离开时我妈妈说:‘小心什么?他必须小心什么?他们把托盘放在外面是让人们看东西的,不是吗?那他又必须小心什么?’

“她皱着眉头,发着牢骚,我们花了好长时间等出租车把我们带回家,到家后她又激我爸爸对此说点什么。第二天早晨,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坐火车回塔克西多联轨站。她把我叫过去给了我那枚戒指,说是她的女老板给她的。也许这种戒指他们造了好多,可我知道我妈妈从那个天鹅绒托盘上拿走了它。为了出气吧,我猜是,可她把戒指给了我,我特别喜欢它,只借给了多卡丝,因为她求得那么起劲,再说它是银质的,的确跟她胳膊上的手镯挺般配。

“她想给阿克顿留下好印象。这事挺难,因为他对什么都挑剔。他跟那个老头不一样,从不送她礼物。我知道多卡丝从老头那里拿东西是因为曼弗雷德太太死也不会给她买滑溜溜的内衣或是长统丝袜。那些她不能在家里穿也不能穿到教堂去的东西。

“多卡丝结识了阿克顿以后,我们又像过去那样见面,可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在为阿克顿做那个老头为她做的事——送他小礼物,是用她从老头和曼弗雷德太太那儿抠出来的钱买的。没有人见多卡丝在找工作,可她很卖力地筹钱来为阿克顿买东西。到头来,那些东西他并不喜欢,因为都很便宜;他从来没戴过那个难看的领带夹,也没用过那条绸手帕,因为颜色不好。我猜想那个老头教会了她怎么对人好,而她把好心思费在了阿克顿身上,阿克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他对任何喜欢他的姑娘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