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朗姆酒与皮鞭

一路向着西南偏南的方向行驶,下行到一个形似潮湿面包的弯曲面包屑之处,那便是低群岛,穿过红树林,穿过那片黑暗,黑色长颈鸟在高处的电线上远远观望。

抵达基韦斯特。在它的边缘处。进入了它的心脏。

快速前进:零英里。路的尽头。她的口袋里有一部分钱,其余的分散在车子的别处:有一些藏在车子的座椅下方,有一些藏在备用轮胎那儿。现在是时候去停放费尔罗了——现在才没有醉呢,不,先生,不,夫人,但这已被列入计划。基韦斯特在她面前崭露头角,四肢伸开,张着嘴,疯狂无处不在。

这儿:一个老人打扮得像海盗一样,肩膀上栖息着一只泡沫鹦鹉,眼睛涂上了过多的睫毛膏和眼线。那儿:一对正在巡逻的美洲狮,没有穿胸罩,硕大的乳房如同从压弯的树枝上垂下的柔软水果一样摇来晃去,皮肤如同被太阳炙烤的鹿皮地毯,它俩与一个瘦瘦高高的家伙一同前来,这个家伙几乎未成年,龅牙,并且露出许多牙龈,酩酊大醉、意识松懈,刚刚被两条迅猛龙联合夹击过。街对面: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弹着乌克丽丽,卖艺挣钱。他身旁蹲坐着一条斗牛犬,它的头上绑着一副墨镜。就在前面: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吐在了一个人的礼帽上。欢迎到基韦斯特,贱女孩们!

快速前进:她穿过了进军马洛里广场。男人打着喷火嗝,一个女人玩着杂耍,小贩们贩卖着果酱、珠宝,以及其他摆放在地上篮子里的破烂。米莉安看到前方一个女人在一块编织的牌子下方,那个标志上面写着“算命,我可以告知你的未来”。米莉安经过了一个皮肤深棕色而她的吉卜赛头巾下却有着金灿灿白发的女人身旁,伸出她的舌头,竖起两个中指,仿佛是一对标志着“去你大爷的”的触角——

快速前进:米莉安找到了一家朗姆酒酒吧。酒吧的招牌上就是这样写着的,他们就提供这个,不过她觉得挺好的。二百三十种不同的朗姆酒,他们是这样说的。从“发酵的狗屎脾气”,到用已灭绝的树木和渡渡鸟骨骼制成,然后用木桶酿造的“手工精神”。她走到了吧台那儿,吧台后面的那个家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他有着长长的耳朵和弯曲的鹰钩鼻,他的夏威夷衬衫如此鲜艳多彩,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从彩蛋里爆炸出来的小丑。接着,他问她想要喝什么,她耸了耸肩,大声说道:“朗姆酒。”但他告诉她,他当然知道,到底要哪种朗姆酒呢?里面加什么呢?代基里酒?莫吉托?飓风?止痛药?她想了想,止痛药,我需要止痛药,但随后一个声音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来到她的身旁,说道:“给她一杯开窍茶,丹。给她一杯‘妈妈胡安娜’。”

米莉安能够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情,便是丹把一个玻璃杯“砰”的一声放到了吧台上,然后拿起一个罐子往被子里倒着什么液体,那是一种褐色的液体,有点儿像可口可乐,但却比可乐混浊,也有点儿像用棍子搅拌过的池水。她斜眼看着他,说:“我所需要的远远比这更多,亲爱的七彩的酒吧老板。”然后,他拿走了那个玻璃杯,然后放下一个一品脱的玻璃杯,重新往这个大杯子里倾倒那种液体。他笑了起来。她旁边的女孩也笑了。她看向她——胖乎乎的脸颊,绿眼小妞,金灿灿的头发高低不平,有些发丝上绑了粉红色的小蝴蝶结,女孩张嘴笑着,仿佛她知道一些米莉安不知情的事情。

米莉安喝了一口。

这味道有点儿像——她甚至说不出这究竟像什么。它有酒的焦糖味、蜂蜜的甜味,但它的口感也如同在舔树根一般,如同在树林里捡起的一束随即找到的东西——蓟、荆棘、树皮,树枝——然后丢进了她杯中的液体里。这如同从撒旦的嘴里吐出的桦树啤酒口水一样。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又喝了一些。

然后,她和那个女人都笑了起来,闲聊迅速转变为黄色笑话:阴茎,做爱体位,妓女,性奴与阴户。她们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泪水都快要流出来,然后米莉安突然萌生出了这个念头,我想知道她是怎样死去的,这真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在她那越来越酒醉不醒的大脑里,她试图去证明它:当我遇到我喜欢的人,我想知道他们何时以及如何离开我。但即使这样,这个想法也似乎莫名其妙地被否定了,因为她不了解这个女人,也没有理由去与她亲近——

但随后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因为两个蠢货转悠到了她们俩身后,双手触碰到了她的背,轻微柔和,但一直放在上面。米莉安移动了一下,那个家伙却按得更用力了,仿佛他已经拥有了她一样。其中一个家伙把墨镜戴在了他那轮廓分明的脑袋上,他的口气闻起来像酸味的龙舌兰酒。另一个家伙胖一些,他的脑袋肿得像鸡尾酒橄榄,并且在这个灯光下,他脑袋的颜色看起来也和那橄榄的颜色差不多,他嘴角歪向一边,炫耀着他那歪歪扭扭的洁白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