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页)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甚至不知道它是哪种语言。我猜想是拉丁文,但我对拉丁文一窍不通。不管怎么说,它传达着某种信息,而且是文字信息,这本身就大逆不道,更何况目前尚未被人发现。除了我,这行字就是写给我看的。写给后来者看的。

思索这行文字令我快乐。想到我正与她,与那个不知名的女人默默交流同样令我快乐。因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即使知道,也从未有人向我提起。她这条忌讳之语费尽周折,终于能够传达给至少另一个人,那煞费苦心地显现在我橱壁上的信息,终于被我开启阅读,想到这一点,更是令我快乐。有时我会自言自语地复述那些字眼。它们给我一种小小的愉悦。我想象着写字女人的模样,想她应该与我差不多的年纪,或许更年轻些。我把她幻化成莫伊拉的模样,大学时代的莫伊拉。当时她住在我隔壁:古灵精怪,无忧无虑,健壮敏捷。常骑一辆自行车,背一个远足用的背包。我心想,她一定还长着雀斑,冒失无礼,足智多谋。

我真想知道她是谁,不管是死是活,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曾向丽塔试探过,就在我发现那行小字的当天。

原先呆在那个房间里的女人是谁?在我之前的那个?假如我换一种问法,假如我问,在我之前那个房间住了什么女人吗?我可能毫无所获。

哪一个?她反问道;听起来不情不愿、疑心重重。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同我说话哪一次不是这种口气?

这么说,还不止一个。她们没有呆满服务期限,两年的期限。她们被打发走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或者根本不是被打发走,而是消失了?

很活泼的那个。我胡乱猜测道。长着雀斑的那个。

你认识她?丽塔问,口气越发怀疑。

过去认识,我扯了个谎。我听说她在这儿。

丽塔相信了这个说法。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传播小道消息的渠道,某种地下团体之类的组织。

她没能熬出来,她说。

怎么说?我问,尽量使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丽塔再也不肯张嘴了。我在这儿就像是个孩子,有些事得瞒着我。不知者不受其害,她肯说的只有这句话。


  1. [27]此句典出自约翰·弥尔顿所作十四行诗《我的光明已耗尽》的最后一行。弥尔顿四十四岁时因劳累过度双目失明,该诗句大意为侍奉上帝可以有多种方式,包括虔心等待。​
  2. [28]答案见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