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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真实。

变幻的色彩,灯光,声音。蓝色,在瞬间变成绿色和黄色。橙色,忽然变成泛出涟漪的金色。紫色,从中生长出酒红色,淡紫色的弯曲的藤。音乐,美人鱼的歌声,森林的叹息,水晶碰撞的声音,遗忘在深邃的山洞里的回音,宫殿和城堡里的室内乐,小铃铛清脆的声音掠过耳畔,迂回婉转,消失了,又重新响起。

这是童话的世界。

每一个巨大的房间都是用声音、色彩和各种道具制造出的符合这个房间的真实。卢米从神秘的黑森林走进银色的舞蹈大厅,大厅的墙上缠绕着真正的玫瑰花藤。她穿过海底世界,钻进一间原木做成的小木屋,木屋里放着一把小椅子、一把中等大小的椅子和一把巨大的椅子。

视觉的幻觉牢牢地吸引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这些房间里的一个个细节。这栋楼里到处都站着端着托盘的招待。每个房间里提供的饮料都符合这个房间的主题。那些饮料也都跟幻觉似的:有的饮料冒着烟,有的饮料杯底是紫色的,可是到了杯口就变成了淡蓝色的。有的招待打扮成了童话中的形象,有的把全身连同衣服都染成了金黄色,像是金色的雕塑。

客人们端着酒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从他们的谈话声中,卢米至少听出了芬兰语、英语、瑞典语和俄语这几种语言。好像还有人在哪里说西班牙语,不过卢米不是很确定。大部分女士看起来都跟她差不多:年轻,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好像并不认识周围的人。卡斯培说得没错,花钱请来的陪酒女真不少。真正被邀请来的客人大多是中年男人,当然也有几个年老的,还有几个年轻的。人群里也有几对夫妻。卢米认出其中一对是睡美人和她的王子,他们两个都是一副面容憔悴、需要睡个美容觉的样子,如果不是睡一百年,最起码也得睡几个小时。

有些客人让卢米隐约地觉得有些面熟。他们是从政的?经商的?卢米说不清楚。

卢米努力尽快弄清楚这栋楼的空间是怎么布置的。显然有两层楼是聚会场所,最顶层都是可以供客人们“休息”的房间,地下层是工作人员的工作场所。招待们都端着空托盘往地下层走,再端着满满一托盘的东西从地下层上来。

“看来就算我请你喝这个你也不会喝?”

卢米转过身来看着一个手里端着两只酒杯的男人。这个男人明显是在对她说话。男人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不过用普通人的标准来看还是可以把他归为帅哥这一类。他的眉毛是黑色的,眼珠是棕色的,身上的西服十分合身。卢米留意到了男人故意露在袖口的西服商标:雨果·博斯。男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西服,不过品位还是老式的,适合他这个年纪。论年龄,这个男人完全可以给卢米当爷爷。

男人俯身凑到卢米身边。卢米真想摆脱雪茄烟和香水的刺鼻气味的轰炸,但她控制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男人用的香水也是雨果·博斯的。看来他想双倍强调自己的老板身份。

“这杯饮料里有苹果。”男人压低声音,像是在告诉卢米一个巨大的秘密,“我猜苹果对你们卢米公主来说都是毒药。”

男人刻意染成棕色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肯定觉得自己幽默透顶。

卢米从表情菜单里调出带有一点点愚蠢、一点点吹捧和一点点调情的笑容。

“没错。我们对那个东西是有点过敏。不过如果你能给我找到一点喝的,只要里面有足够的度数,甜度正好合适,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聊下去。”

“天气这么冷,我去给你找一点让你可以暖和起来的。”男人说着把手放在卢米裸露的手臂上摸了摸。

他的手上湿湿的都是汗。卢米把恶心的感觉放在心里。

“你真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说的话就是我的圣旨。”男人说,“你千万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跑掉。”

“我尽量不在森林里迷路,尽量不成为七个小矮人的奴隶。”

男人的嘴比刚才咧得更宽了:“如果有人给你穿了过紧的紧身衣,我保证一定帮你把它解开。”

男人说着朝卢米挤挤眼睛。

哈,这儿碰到个懂童话的行家了。不过就算这个男人了解童话,卢米也没给他加分。卢米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感觉。卢米看到男人宽阔的肩膀渐渐远了,赶紧溜到二楼去。

德尔霍·瓦萨宁看着四周,没有看到娜塔丽。领结勒得他脖子难受,他把领结解开。

有的客人让他大跌眼镜。这个人也在这里?还有那个?如果他想爆料,猛料足够两份晚报和几份八卦杂志消化的了。他看到一位知名政客正在咬一个打扮成奇妙仙子的女人的耳朵,女人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