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8页)

说起来,还真没有班第这个外人行事来得利索。

当然,这些思量都是后话。

眼下,班第收弓过后,便头也不回扬长离去。他手下的人紧随其后,离开前,还不忘把那几个兵士的尸体拖走。

在城墙根分路时,班第背过人,低声吩咐察哈尔,“最近小院的吃用,从西边调。”

就冲今晚军中这些兵士对待科尔沁人的态度,便也知道,接下来小院那边的日常采买必成问题。

又不是没路子弄来更好的吃用,班第见不得属下为难,更不乐意委屈自己的女人。

“西边!”这些日子,察哈尔心知肚明班第看容温跟看眼珠子似的,听他这般吩咐,倒是不吃惊,只是踌躇,“西边运来的东西毕竟不同于归化城所产,可要伪饰一番?否则公主问起来,属下不知该如何应答。”

班第一愣,掩下那一瞬间升起来的茫然,笃定摇头,“她不会问。”

从他与容温相识至今,容温有意无意窥到了他不少秘密,但从始至终,容温始终没问过半句。

甚至,连当初他伙同皇帝在通榆城外算计和亲队伍,危及容温自身的因由,容温都未曾探究过。

真正的活在当下,不问前事,不问后路。

这样随性,好也不好。太过飘忽,犹如抓不住的云彩,无根无系。

察哈尔是个较真的,似没察觉到班第的瞬间怔忡,直愣愣追问,“万一公主问了,那该如何?”

“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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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哈尔带着伤员三丹夫回去找容温复命,班第则留在西城门布置人手。趁噶尔丹小股侵袭,意在消耗城门守军的空子,偷摸出城,前往乌兰木通送信。

之后又与余怒未消的土默特王和五格就当前形势商议一番。

一夜悄然过去,再抬眼看天际时,已现曙光。

班第随手绕着弯刀柄上的红带子。

这是当初在科尔沁随军出征时,容温紧张兮兮要撕红裙子给他‘挂红’,他见之好笑,顺手从容温头上撸下来的。

班第背倚冷硬城墙,借由望楼灯火,掏出怀里的舆图看了许久。

此时距当初不过一个半月,却隐隐的,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班第面无表情收好舆图,倏地起身,扯了快马朝小院赶。

门口侍卫正在换班,见班第疾驰而来,连声问好都未来得及出口,便被院内传来的哀嚎截断。

是三丹夫。

班第把马缰扔给侍卫,满眼嫌弃问道,“他叫了一夜?”

侍卫顶着乌黑两只眼圈,无奈点头,“听说世子中的那两箭有倒刺,老蒙医费了一夜功夫,切开皮肉给他拔箭,确实受了不少罪。”

班第冷嗤,不以为意,本欲直接进内院去看容温,途径小院西厢房时,忽然听见有道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啧,还是器物齐上给男儿治病疗伤来得带劲儿。在这小院憋了数日,总是给那娇弱姑娘开药温养避子药弄出来的寒症,无趣得很。”

娇弱,姑娘,避子药。

犹有雷电直劈到了班第四肢百骸,震得素来冷厉的男人,身形明显摇晃,指尖颤抖不停。

是上次他回来时,撞见容温喝的那两碗药。难怪味道那般齁咸古怪,原来是不善用药的蒙医开的方子。

班第面黑如墨,眼底却是猩红一片,攥紧拳头,没头没脑往内院奔去。

一腔愤怒懊恼,在对上那扇紧闭的房门时,似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怒火消散,只余无限凄凉。

强劲的大掌生生把门框捏出一只掌印,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不用探查,他也能猜到给容温下药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本以为把人弄到归化城来,两厢远远隔开,便能保她平安无事。

谁知到头来,终究还是祸累了她。

班第一腔难言怒火,最终烧到了闻讯赶来的察哈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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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这日起床后不久,便发现察哈尔不见了,护卫小院的职责交到了察哈尔的副将身上。

副将按照吩咐,把班第回过小院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

先是向容温转告几句班第平安无事、城门暂且得保的话,又一脸艳羡道,“台吉视察哈尔将军为左膀右臂,如今前方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所以把人调走委以重任了。”

副将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成功骗过容温。

容温不疑有它,心下稍安。用过早膳后,便带着扶雪一同去外院探望受伤的三丹夫,以尽主人之谊。

方行到檐下,便见两只银灰羽毛的鹰隼突从天际袭来,似要直击她二人面门。

主仆两受惊,尖叫还未出口,屋门先开了。

屋内传来一声吊儿郎当,毫无诚意的安抚,“公主莫怕,这是我驯养的宠物,乖得很,轻易不伤人。”

这两只畜生明显听得懂人话,闻言再次往苍穹扎去,那两双雄劲威武的翅膀,携起一阵劲风,刮乱了容温主仆二人工整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