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5页)

容温的生父恭亲王是庶出,养父当今皇帝也是庶出,她自己亦是庶出。

方才老福晋骂庶出下|贱,可不是攀扯着,捎带把她给一同骂进去了。

按理,此刻容温应与完颜氏母女同仇敌忾,对老福晋兴师问罪……

这对母女,倒是挺会借故给她划阵营!

容温似忽然来了兴致一般,绕着打量过跪地‘请罪’的完颜氏母女两,目光最终落在乌云珠那袭绯红似火的衣衫上。

随行伺候的扶雪悄无声息抬眸,顺着容温视线望去,目色一闪,忽然上前,半蹲在容温腿边,掏出帕子,柔声道,“公主裙角沾了灰,奴才替您拭干净。”

拭完灰起身的时候,扶雪双脚似不经意绊了一下,毫无征兆朝乌云珠倒去。

她那双手,不偏不倚,正好摁在乌云珠缚着大红束袖的手腕上。

两道属于年轻姑娘的吃疼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完颜氏心疼女儿,猛地推开压在乌云珠身上的扶雪,搂过女儿,破口大骂,“没长眼的狗奴才,活该挨千刀,竟敢压伤格格……”

“你在骂谁?”容温面无表情冷横她一眼,压得她把余下的粗话咽了回去。

亲自上前,扶了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扶雪起来,并顺势,掰开她的双手。

姑娘家结着老茧的手心,赫然满列着无数细细小小,几乎扎进皮肉的殷红凹印,却半分不见血迹。

“嘶——”容温身边几个从宫里出来的小宫女,见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因宫中的宫女都是旗人出身,到年纪后,是要放出去嫁人的。所以,宫中规矩“打人不打脸”,而且就算责罚,也不得在宫女身上留下明显痕迹,影响当差。

碍着这些规矩,久而久之,宫中便衍生出各种暗地里使人吃尽苦头,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被选做和亲公主陪嫁的宫女们,多半出身低微,毫无根基,在宫中什么苦头没吃过。

扶雪手上这细细密密又不见血的伤,宫女们一瞧便知是怎么回事。

宫女们觑容温的反应,心知她是打算追究到底。两名身手利落的宫女立刻上前,硬把乌云珠从完颜氏怀里拖出来。

“大胆,胆敢冒犯——”

“啊,你们做什么!”

在完颜氏母女慌乱的惊叫声中,宫女用力掰过乌云珠的胳膊,把她与大红衣衫同色的束袖,对着灼灼烈日,大喇喇扯露出来。

那副束袖上,赫然镶嵌了无数割口尖利的红宝石。犹如猎人陷阱里,排布整齐,寒光凛冽的‘刺锋’。

因这些带着尖锐刺锋的宝石切得极为细小,又与乌云珠衣衫束袖同色,旁人若不仔细看,极难察觉到不妥。

——莫怪方才老福晋会针扎似的,忽然暴躁,一把甩开‘扶’自己的乌云珠,并口出恶言。

这些尖刺触在人身上,那起的便是直刺皮肉的暗疼,什么痕迹把柄都不留。

当然,扶雪手上的伤是例外。她是为了引出乌云珠的马脚,故意大力相触。

这对母女,倒是有几分小心思。

容温漫不经心轻笑一声,以手中宫扇玉柄,抚过乌云珠的红宝石束袖,意味不明道,“这些小把戏,最是容易伤人伤己。”

美玉击在宝石上的动静,算不得响亮。容温嗓音,更是堪称婉柔。

却还是把奸计败露的乌云珠吓得面如白纸,双肩瑟瑟。

比之女儿乌云珠,完颜氏这个当娘的绷得住多了,那双狐狸眼咕噜一转,立刻怒声疼斥了起来,“格格这身裙裳是那个该死的奴才做的,这等尖利之物,要是伤了格格可怎么好。该罚,该重重的罚!来人,速去彻查!”

这是打算先声夺人,顺势揭过乌云珠为何带着这副束袖接近老福晋的目的。

从始至终,一直肃眉冷眼在旁看完颜氏母女唱大戏的老福晋闻言,抹了把自己隐隐作疼的小臂,往前一步,直截了当道,“自是要罚。完颜氏,这府中中馈都是你在管,追究起来,你难辞其咎。老身看这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是哪个奴才做的下作事,便先把你这个掌权的罚了吧!”

完颜氏眸瞳一缩,辩解道,“老福晋,我……”

老福晋恍若未闻,高声打断,“来人,把乌云珠格格的束袖解下,垫在她母女二人膝下。此事既是因这副束袖而起,活该好好吃下这个教训!”

一个郡王侧福晋,一个郡王府庶出格格,暗地里使使手段还成。

可若正面对上宗女出身的老郡王嫡福晋,那便是自讨苦吃。

光是‘尊卑’二字,便能压得两人抬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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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过这对莫名其妙跑出来‘找死’的母女过后,容温随老福晋继续往宴厅走。

老福晋是个耿直人,先前她对容温青眼有加,泰半是因容温的公主身份及两人相似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