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3页)

她想解释一两句,现场灯光却骤然一暗,到处都是惊呼尖叫声,有老师紧急上台,大喊着:“临时停电,马上就修好了,稍安勿躁,都不要动!”

黑漆漆的粘稠空气里,有滚烫的身体在靠近她。

云卿定定坐着,忘记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霍云深倾身过来,趁着无人知晓,把她牢牢抱住,钢铸似的手指箍着她,似哀求似威胁,在她耳边艰涩说:“卿卿,你不喜欢我,我多久都等得起,但是你不许喜欢别人,除了我,谁都不行。”

她有些哽咽。

少女的嗓音格外轻,回答他:“你努力,我就考虑。”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冷空气突降,云卿身体又没那么好,运动会结束后不久就得了重感冒。

妈妈过世了,家里被后母和子女鸠占鹊巢,爸爸对她视而不见,偶尔的对话,只是反复强调让她别折腾,老老实实等着嫁给霍家继承人,好对得起他多年的培养。

云卿感冒了没跟任何人说,自己买药吃下,在教室里蔫蔫地写英语,头昏脑涨提不起精神。

放学时程恬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云卿笑得跟往常一样:“不用,我很好,想再写一会儿,晚点走。”

程恬不疑有他,便把她留在教室。

很快同学走光,只剩下云卿一个人。

云卿不想回家,不想见任何云家的人,她蜷着热腾腾的身体缩在大外套里,只露出泛红的一张小巧脸蛋儿。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倒的,再清醒的时候,整个人在颠簸。

有一双坚硬的手臂紧紧托着她,像捧着什么无价珍宝。

“云……深。”

她迷迷糊糊叫了一声。

霍云深嗓子像被扯碎:“我在!别怕,我们去医院!”

他来找卿卿的时候,看到她发着高烧趴在桌上,像只脱水瘦弱的小奶猫,他冲过去把她抱起来,用衣服裹好了就往医院跑。

心被她无助的模样揉搓着,攥碎又拼凑。

直到听见她说话的一刻,他才从濒死的窒闷里被解救出来。

霍云深寸步不离陪她打针,订了粥一口口吹温了喂她吃,不管她同不同意,背着虚弱的她回到自己独居的小屋。

云家唯利是图,不会关心她,去酒店的话,她还小,没有身份证。

霍云深住的是一间简陋的阁楼,逼仄窄小,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简易桌柜,他也没什么东西,清冷得一目了然。

云卿还晕着,睁不开眼睛。

霍云深把她小心翼翼放在自己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守在旁边,把头垫在她热烫的手心上,汲取她的温度。

他不知不觉睡着。

云卿夜里醒过来,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隐秘的喜悦,艰难转了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床边摆着的精致箱子。

他家中到处朴素,唯有这个格外特别。

她还没有力气,但抵不住好奇,颤巍巍掀开盒盖,随即愣住。

里面满满的……

是当初她锲而不舍跑去四中,送给他的每样东西。

装餐点的饭盒,玻璃杯,小勺子,伤药,钥匙扣……

甚至还有那些吃过以后剩下的包装纸,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叠整齐,归整珍爱地保存在一起。

他无数次扔出窗口,原来……都沉默地捡回来,当宝贝一样藏在夜夜入眠的枕边,等待她入梦。

云卿视野模糊,忍着不要哭出来。

她抬起手,趁霍云深睡着,摸了摸他的短发,轻轻地摩挲。

霍云深惊醒,看她眼睛红红的,急促问:“哪里难受?”

云卿收回手,小声说:“……冷。”

霍云深环顾自己贫瘠的住处,再没有什么能给她取暖。

他睫毛压低,起身把被角给她裹严实,而后关了灯,侧身躺上小床,不由分说把她连同被子一起,用力抱进怀里。

小姑娘隐约在发抖。

霍云深用尽力气搂住她,在第一个相拥的漆黑寒夜里,低声对她说:“卿卿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