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过了好一会儿,沈铎才听清任勤勤在说什么。

“……你一向不喜欢和人扎堆热闹。生意上的应酬那是不得已。过生日嘛,就不能强迫你营业了。但是不搞点噱头呢,又觉得太平淡了……”

沈铎深深呼吸,在轰隆隆的心跳声中努力辨别着任勤勤的声音。

“许个愿吧?”任勤勤将仙女棒举起来,“没有准备蛋糕和蜡烛,就对着仙女棒许个愿吧。”

沈铎晃了一下手中火花四溅的仙女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俊朗的面容此刻无比温柔。

一曲终。芭蕾舞女们如来时一样,轻盈地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琴师们提着乐器,也无声离去。

偌大的广场上,灯火辉煌,只有任勤勤和沈铎两个人。

任勤勤掏出了送沈铎的生日礼物。

“前阵子在苏富比春拍上买到的。”任勤勤打开盒子,“是罗曼洛夫王朝流传出来的东西。我看它造型很别致,当时就觉得送你最合适了。”

那是一对古董黄金袖扣,嵌着碎钻和珍珠,看得出并不太贵。但是它们被造成了船舵的形状,工艺精巧,正好同沈铎的经历有些贴切。

沈铎把手伸了过去,让任勤勤帮他把礼物戴上。

女子低垂的长睫微微扇动,光打在她秀挺的鼻梁和雪白温润的脸颊上。

而沈铎的目光却落在那红润的嘴唇上,理智在冲动与克制之间挣扎。

仔细一看,发现口红其实已脱了不少,但是唇吃进了颜色,融合了本来的色泽,反而红得更加生动自然。

就像刚刚被人用力吻过。

呼吸之间,都是任勤勤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多菲诺的清香。

这么多年过去,任勤勤依旧钟爱这一款香水。这让她随时闻起来都像一个清爽甜美的夏天。

“好了。”任勤勤抬起头。

不期然地对上沈铎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男人的眼里有着一种任勤勤试图解读却总是失败的情绪。

任勤勤被别的异性凝视过,知道一个男人对中意的女人该露出怎么样的目光。但是沈铎的目光和他们都不同。

灼热、明亮,充满欣赏与怜爱,却不带攻击性和占有欲。

他看着自己,像看着一朵漂亮的花,一件精巧的艺术品,像早晨的阳光,或者什么令人欢喜的事物。像他隔着橱窗玻璃望着的国宝,或者什么珍贵,但是又不能轻易触碰的东西。

所以他也总是坚守着那一条界线,不朝前走一步。

“很漂亮,谢谢。”沈铎端详着袖扣,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没少花钱吧?”

任勤勤也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说:“我现在手头这点钱,也只能给你买点这种小礼物了。没办法,工资就那么点,在实验室里干活更没什么钱。咱们做科研的人,清贫是常态。当初我要是不学生物,而去学金融,现在没准就能包下整个卢浮宫给你庆生了。”

沈铎嘴角的笑容很柔软,说:“给我整个卢浮宫,也不换这一对袖扣。”

*

巴黎铁塔结束了她最后一次闪灯,终于熄灭。

卢浮宫多余的灯火也再度关闭。大地终于开始入睡,等待清晨的朝阳将它们再度在照亮。

“这下该回去了吧?”沈铎问。

任勤勤不大情愿地把鞋找回来,准备穿上。

这双细高跟系带鞋虽然十分漂亮,却并不适合用来走路。她从斜对面的酒店走到卢浮宫的广场,一公里不到的距离,脚趾上就已打起了水泡。

“算了。”高跟鞋被男人从手里夺走。

沈铎蹲在了任勤勤身前,将宽阔的肩膀对着她。

“上来吧。”

任勤勤伸出手,放在男人的肩上。

沈铎一动不动。

就像一匹忠心的骏马。任勤勤心想。

她轻轻地伏在了沈铎的背上。

*

杜伊勒里花园灯光幽暗,沈铎背着任勤勤,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轻响。

“脚都这样了,还回宴会上吗?”沈铎问。

“不回去了。”任勤勤说,“反正也没人请我跳舞。”

“明明是你自己不肯跳舞。”沈铎说,“有几个男生邀请你,你都拒绝了。”

“你之前到底在旁边偷看了多久? ”

任勤勤说话时的气息全都拂在了沈铎的后颈和耳边,热乎乎,痒丝丝。那一整片肌肤都在发烫,沈铎不自在地把头偏了偏。

男人肩背宽厚实,步伐沉稳,像一匹忠心耿耿的马。

任勤勤伏在他肩上,越发放松。

一整日的劳累散发了出来,她搂着沈铎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里,姿态充满了依恋。

就像个小妹妹,安心地趴在兄长的背上,完全信任地将自己交给对方。

沈铎语气带着些怜惜,“你为今天这场宴会,忙了十天了吧?今天忙完,就好好休息几天,不用急着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