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学得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个数?”沈铎反问,“你以为考试就只有做卷子这一种模式?等你开始用这些知识的时候,会发现每时每刻都在考试。”

这倒是大实话。

“走吧。”沈铎双手在扶手上一撑,站了起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宜园。”

“哈?”任勤勤噗哧笑,“可我都在这里住了一年啦,没什么不知道的了。”

“是吗?”沈铎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什么都知道了?”

“宜园也不过几亩地两栋楼,我早就转遍啦。”任勤勤说,“除非你家还藏了一个秘密军火库——那就要另当别论。”

“行。”沈铎不置可否,“那你和我说说,这个是什么?”

手指向一只搁在花几上的豇豆红花瓶。

“一支花瓶呀。”任勤勤看沈铎的目光像看弱智。

沈铎看她也像弱智,“什么花瓶?”

“一支……红色的花瓶?”任勤勤试探着。

沈铎深深运了一口气,“不错,还看得出是红色的,不是色盲。”

任勤勤干笑。

沈铎修长的手指头在女孩光洁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戳着,一字一顿道:“这是一支康熙年间的豇豆红釉柳叶瓶。记住了?”

哟!还这么讲究呢!

“那个呢?”沈铎的手又指向墙上一副油画。

“肯定是名画!”沈家当然不可能挂淘宝货。

“画家是谁?”沈铎问。

任勤勤傻眼。

她一个工科生,对名画的辨识度仅限于认得出微笑的蒙娜丽莎女士。

在她看来,这幅画里一堆灰扑扑的瓶瓶罐罐,不知道取景于哪个旧厨房,既不美观,又无意义。

任勤勤甚至不理解沈家干吗要把这画挂墙上。

提醒子孙忆苦思甜,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吗?

“毕……毕加索?”任勤勤开启瞎猜模式。

沈铎都要给她气笑了:“我还以为你会猜达芬奇。”

“真的是达芬奇?”任勤勤惊讶。

“这是乔治·莫兰迪的静物画!”沈铎丢出一个任勤勤前所未闻的名字,“意大利油家。这画是我爸早年在苏富比上拍来的……苏富比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任勤勤忙点头,“顶级的拍卖行。”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只用过咸鱼……”

沈铎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你离淑女还真差着半个银河系的距离。我现在毁约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可为什么做淑女,艺术总是必修课?”任勤勤问,“我不是反感,就是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淑女的定义应该与时俱进才对。”

沈铎不答反问:“你理解的有钱,体现在哪些方面?”

任勤勤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和权力。”

沈铎说:“不,是科学和艺术。”

任勤勤愣住,眼里有光一闪,似乎顿悟。

“唯有足够的金钱,才养得出最绚烂的艺术。”沈铎说,“顶级的艺术自古只为权贵服务。绘画和雕塑装饰贵族们的屋舍和宗教场所,芭蕾舞诞生于法国宫廷。艺术品是人文、宗教、历史、政治的结晶。学会鉴赏艺术,你就了解了人类的文明。”

任勤勤听着,若有所思。

沈铎说:“科学是你的专业,你将来会在学校里学到。在我这里,艺术鉴赏是你要学习的重要课程之一。”

沈铎将那支古董花瓶轻轻拿起,放在掌中把玩着。

“感谢现代社会民主建设,让过去只能被特权阶层享用的顶级艺术,进入到了普通民众的视野里。学习它,也是你扩展眼界的一条捷径。”

沈铎说要培养任勤勤,并不只是一时兴之所至。他真的仔细替这女孩规划蓝图,为她铺路。

直到此刻,任勤勤才真切地有了一种正式进入新副本的感觉。

“怎么样?”沈铎眉尾一挑,“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对宜园很熟?”

任勤勤摇头,彻底服气了。

*

夏夜的宜园同平时不同,优美得像是一个水乡梦。

隔岸不夜城的灯火飘荡在云梦的水面,像一群迷了路的精灵。园中草地灯光线微弱,萤火虫在水草间繁衍生息,静静翻飞。

任勤勤每一次看到这景象,就不禁想起徐志摩的诗。

而沈铎,也展现出了平日从未见过的一面。

过去的他,在任勤勤眼中,是个商人,一个领导者,一个矜贵傲慢的贵公子。而今夜的沈铎,成了一个谈吐优雅、学识渊博的前辈。

沈铎正经的语调别有一种沉稳的,穿透人心的力量。在他低沉、舒缓的话音里,任勤勤也沉静了下来,认真听他讲解。

“……爸买下这个废园后,从德国重金请来了著名的建筑师,想打造一个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家园,同时也是他个人收藏品的博物馆……”

任勤勤在宜园已住了一整年,第一天就知道园中必定处处都是珍品。可今日才知道这些每日目光所及、习以为常的物品,有着怎样傲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