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九劫(16)(第2/3页)

傅相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敛眸冷静答道:“犬子能嫁与陛下,实是天大的福分,陛下不必多虑。”

宁徽妍眸光微闪,温柔道:“还请傅相莫要这般说,朕心悦延书,自然不能委屈了他,要给他最好的。所谓夫妻,不就该相互考量、相互扶持么?”

“陛下仁善。”傅相答道。

见傅相还没有表态,宁徽妍心下划过一句“老狐狸”,望着傅相从容地再道:“是以,朕有意独宠延书,不再纳任何侍君,并允君后干政——不知傅相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傅相竟是真的被震到了。

他入朝为官数十载,览阅书册数万卷,从未曾见过,有一个帝王会为了他的皇后做到这样的地步。

利益!天大的利益!

他的儿子若是能得入主后宫,这对他等一派臣工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好处,他想都不敢想。

可这利益偏生来得太过荒谬,让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相眉目一凉,递台阶道:“陛下莫不是在说笑?”

宁徽妍唇角微勾,道:“君无戏言。”

傅相登时汗流浃背。

学堂里传出来的流言自当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么多年的情意,别说是他了,天下人只消长了眼睛都该看得清楚。再听陛下如今这一番话,想来其对延书的情意并非作假。

既是如此,这般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傅相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尽管觉得此事略有些蹊跷,却还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回绝的说辞。

千思百转,傅相终还是斟酌道:“陛下,独宠及允君后涉政一事,从未有过先例,只怕难得众臣信服……”

不想宁徽妍却是浑不在意地一笑:“没有这个先例,那朕便做出这个先例来。”说着,她缓声再道,“相爷,咱们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想拿相爷当自家公公看待。那么有些话,我直说便是。”

听她自称转变,傅相更觉相信了几分。

“我宠信萧庭燎,自是看在他受了父皇遗命的份上。再者,朕先前未及亲政,有许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这,就不用我明说了吧?那么至于这开先例一事,我有意颁布诏令而行之,只要我在位一日,这令法便不得更改,哪怕我来日变了心,这君后也还是君后。我既是要立延书,其中裨益,相爷应当很是清楚。是以,会驳斥此议的无外乎只是萧党之人,而眼下萧庭燎又失了摄政之权,遂只要傅相同意了这件事,萧党的言论也就无足轻重了,不是么?”

这一下,傅相再无别的话可说。

宁徽妍见傅相锁眉沉思,遂宽慰道:“兹事体大,想来相爷也需要时间斟酌,我也就不逼相爷了。只是——”她羞涩一笑,“我倒是念延书念得紧,还望相爷莫让我久等才是。”

话落,她绕过傅相,抬步而去。

·

京西,左相萧府。

新近修葺的府邸内敛而大气,后院中未及栽花,只立着冷硬的巨石与齐整的灌木,透露出一种淡漠肃杀的气息。

萧庭燎立在书案前,执笔落字,行云流水。写罢一张,他没有落款,只是将那宣纸一团,信手扔在了地上。

纸团骨碌碌地滚了开去,碰撞了一下地上旁的纸团,便停了下来。

正此时,空中打开了一道豁口,司命那小小的身影便从豁口里探身而出,她看到了萧庭燎,忙不迭从豁口里将自己拔了出来,飘到了他的面前。

司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庭燎,小声地唤道:“那个……神君大人?”

萧庭燎闻声抬眸睨了一眼,见是司命,也不觉得意外。这司命许是担心天道会拿他怎么样的缘故,遂时不时会过来探看他的情况。她像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倒也是惯了。

他写字的动作不停,凉声道:“怎么了?”

司命闻言抖了一下,心里怕得不行。

娘耶!什么怎么了,是她才要问“大人您怎么了”好么!

她惴惴不安道:“大、大人,小仙感觉到您身上的灵气有所变动,遂想过来探问您的情况……”

萧庭燎眸眼一沉,淡道:“没有什么情况。”

司命欲哭无泪。

不要欺负她可以吗,她还是个孩子……

见萧庭燎浑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模样,司命只好摸出了命簿,一边翻,一边硬着头皮道:“那个……大人,小仙见命簿上的更变,您似乎……唔嗯,似乎——”

“动了谋逆之心,”萧庭燎搁笔,锐利如刃的眼风直直扫了过去,“是么?”

司命一哽,差点儿没吓得哭出来。她吞了口唾沫,点头道:“……是。”

萧庭燎听罢,不动声色。

司命见他如此,心里慌得不行,忙劝道:“大人,这样不行啊,您若是意图谋反,这次渡劫有可能会失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