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劫(5)

对苏小淮来说,如今的日子可谓是过得再滋润不过。

玉山本就是灵气馥郁的风水宝地,她只消坐着,便可吸食灵力,丝毫不用担心天道折损她的修为。身为性子冷僻的静淮,还有掌门师兄挡在前头,她更不必忧虑那派中的事务。

在这怀青峰上,既有生得极好的阿临陪伴在侧,又有他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的饭菜,除了顾虑他年纪尚小还不能采之外,一切都可谓是称心至极!

苏小淮摊手: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走了。

饭桌上,苏小淮夹着烤鸡肉吃得正欢,咀嚼中双颊一鼓一鼓的,眼眸微眯,似乎很是享受。这般入味的吃法,单单是看着,便教人食指大动。

少年手里持着碗筷,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饭上。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抬起,不过是望了片刻,眸子里便有了几分暗色。

八年来与师父同吃同住,他早已谙熟了她散漫恣肆的性子。师父平日里,最喜欢懒懒地躺在那软榻上,时或读读话本,时或闭了眼安然小寐。

若是遇到有弟子上峰来寻,她又很是怕麻烦,常常会端着一副冷傲的姿态,语气疏离,脸上写着大大的“万事与我无关”。可偏偏是这样的她,却一味地对他极好,体贴细致、无微不至。譬如此时——

“阿临,怎么不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期然对上了她的视线,陆临渊心里一跳,垂眸只道:“没事,师父。”

遂动起了筷子。

苏小淮歪了歪脑袋,看着陆临渊抿起了嘴。

她本想着养出一个乖巧听话、能任她为所欲为的孩子,却不料养了八年,这乖巧听话有倒是有了,可不想竟是太过了些。她家阿临向来极为懂事,懂事得过分,无论是病了还是伤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硬着,吭也不吭一声。

他越是长大,情绪便越少。小时候亲他,还能见他礼貌性地脸红几下呢,如今大了他便天天绷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让她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苏小淮纳闷,她怎得就养出这样一个闷葫芦呢……

吃完饭,苏小淮捻诀将桌台碗筷清理干净。想着不能让他太累,苏小淮便用术法包揽了除做饭以外全部的家务。

苏小淮刚往椅子上一坐,陆临渊便端了一杯茶送来。水温、茶料、用具,还有这送茶之人,无一不是她最喜欢的。

她心甚悦,遂忍不住兽性大发。陆临渊刚弯腰搁下茶杯,她便一把拉过了他的衣领,亲了上去。

陆临渊一时不防,忙用两手撑住了扶手,差点扑在苏小淮的身上。他恍神,不待他有何反应,只觉脸颊上又被师父亲了一口。

陆临渊:“……”

日日被师父这般突袭,他本已是习惯了二人这般亲昵。只是近来他年纪越长,学到的礼法越多,对男女之别知道的也便越多,遂才明白,平常的师徒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作为一名十五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他难免对苏小淮的这般行径意识起来。

就在他走神的空档,苏小淮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更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师父!”陆临渊脸上一热,脑袋里空得不行。他拉开苏小淮的手臂起身,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别开脸,淡道:“师父莫要如此,徒儿已经长大了。”

苏小淮挑眉,心道这孩子才不过十五,哪里大了?怎得老是拿“自己大了大了”来搪塞她!

她忍不住叹息。

八年来,她鲜少带陆临渊出峰,是以他向来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近来他好不容易筑了基,她遂同意放他下山长长见识,本以为这会让他高兴的,却不想反而教他与她生疏了起来……

他以前还会亲回来呢!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她不要喜欢他了!

苏小淮蓦地有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鸡仔被其他的狐狸叼走了”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脸一拉,瘪嘴道:“阿临莫不是下山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得就与师父生疏了呢?”

陆临渊见她脸色不豫,心里一慌,忙解释道:“徒儿没有学奇怪的事,更没有要与师父生疏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苏小淮眨了眨眼睛。

“只是……”话哽在喉中,让人羞于启齿。目光碰上了她的那双明眸,陆临渊意绪更乱。他低头,怕师父看穿了他的心思。

苏小淮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倒有几分了悟。

她突然兴奋,暗道这莫不是到了……

叛逆期?

她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叹道这孩子也到了闲着没事儿干,一心只想和大人唱反调的年纪了。叛逆的心情一如洪水,宜疏不宜堵,看来她还是不要再逼问为好。

苏小淮遂挥挥手道:“天色不早了,阿临且早些去洗洗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