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朝雾藏了那把剪刀在袖子里,本来是准备自杀的,她已经不想再撑着一口气受折磨了。哪知李知尧又追了上来,且又是一出变脸大戏,用她最恶心的方式说爱她,来求她原谅。

既如此,同归于尽岂不更好?

朝雾料想好了,动手杀了李知尧,自己再痛快地闭眼给他陪葬。虽然第二刀没刺下去,现在李知尧也已经命在旦夕,她等着寂影抽剑刺死她。

然寂影却没有动手,听了朝雾的轻浮之言,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去床前脚榻上坐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目光如冰地盯着朝雾看。

朝雾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效忠的主子都被她伤成这样快死了,他居然还能按捺住不对她出手。不过她也懒得揣测多问,见寂影没有动作,便闭上眼睛歇着去了。

李知尧受了如此重伤,能不能醒都是个问题。听那大夫的语气,醒过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于是寂影一直坐在脚榻上守着,夜间也是半睡半醒。

朝雾被绑着歇在炕床上,虽手脚动不得,却睡得意外踏实。这也是她赶路这么多天以来,睡得唯一一场踏实觉。仿佛是了了所有心事,余下只剩安心等死。

早上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软薄的毯子。

朝雾坐起身子醒了醒盹,刚清醒一些,寂影端了一碟包子来了屋里。他走到炕床边,把包子放到炕几上,问朝雾:“吃不吃?”

朝雾抬头看他,“当然吃,我还想亲眼看着他死呢。”

寂影与她对视片刻,在她眼底只看到了阴狠。他无法感同身受她所经历的一切,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一步步逼至如此的,他只问:“你就这么恨他?”

朝雾懒得回答这种废话,落下目光来,看着眼前的包子道:“你是解开我手上的绳子让我自己吃,还是你打算喂我吃?”

寂影默站片刻,上去解开她手腕上的绳索,又转身去床前脚榻上坐下来。

朝雾吃完了包子,转头对寂影说:“我想梳洗一下。”

她以为寂影不会理她,自己也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然寂影却起了身,到她面前端起空碟子,到门边开门递出去,对外面的人说:“打水来。”

吩咐下去没多会,就有人把水打来了。

朝雾细致地洗漱了一番,仍在炕床上歪着。她的脚还被绑着,但手被解绑后就没再绑上。然不管绑不绑,她都没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只想亲眼看着李知尧咽气,再等着寂影杀了她。

这样等了几日,李知尧却迟迟不咽气。当然,他也没有醒过来。

大夫每日都往这房里来好几趟,时时刻刻关注着李知尧的身体情况,尽力尽力医治他。寂影则寸步不离守在他床前,没事便帮他捏捏胳膊手腿。

寂影尝试过让朝雾跟李知尧说话,想着便是骂他也好。但朝雾知道,这是在刺激李知尧醒过来,所以她一个字都不吐,只在心里盼着李知尧快点死。

有些话寂影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便只说了一半,“王爷也已经派人去把顺哥儿接回京城了,他是真的在乎你们母子两个,不过是气昏了头。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也从没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么好过,你为何不能尝试接受他?”

朝雾冷笑出声,好像听了多滑稽可笑的事情一样,笑完了看着寂影道:“接受他?他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我都不觉得解恨,你让我接受他?把顺儿接回来又怎么样,打两巴掌给颗枣儿我就该感恩戴德了?你怎么知道,他明天又不会再把顺儿扔去喂狗喂狼?他李知尧就是个畜生,是没有人性的。顺儿我不要了,命我也不要了,我现在只想等着看他死……”

寂影看朝雾已经彻底陷在了仇恨里,也就不指望她了。他自己话不多没有办法,便找来了废话多到让人想摔杯子的卷舌,叫他每天来对着李知尧说话。

卷舌不负寂影所托,话一说起来就没完。

但他说得很有激情也只是在前两日,后来天数一多,舌头都说软说麻了,见李知尧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便不自觉开始气馁,觉得不会再有奇迹了。

实在没了信心,卷舌便在寂影面前,小声小气说了句:“老大,看这情形,咱们是不是该散伙了?这都多少天了,饿也饿……”

被寂影一瞪,卷舌下面的话没说出来,给咽回去了。

然后卷舌没再敢胡说八道,继续抽空就来跟李知尧讲话,给他说书说故事。李知尧不知道都听没听到这些,朝雾倒是全听到了,但一个字都不往耳朵里入。

卷舌又说了两天,没把李知尧说醒过来,却等来了京城那边传来的一个坏消息。

那时寂影正在给李知尧强喂糖水,刚喂下小半碗,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求见。于是他把糖水交给了卷舌,吩咐卷舌好好喂,自己出去见了那敲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