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页)

“解剖并不是胡乱糟蹋,我们缝的可好了呢!顺便还能给整理个遗容啥的,用完了再埋不是一样的吗?保证什么都不缺!仵作练好了才能更好地替百姓申冤……他们生前造孽,死后这么回馈百姓不挺好的么?”

一口气说完这些,晏骄才好像知道怕了似的,“我今儿算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回。”

邵离渊从鼻腔发出重重一哼,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合着你还知道。”

晏骄狗腿兮兮的上去给他捶背,结果被瞪回来,“我还没老到那地步!”

说着又哼了声,“刚不还指点江山么?现在又惺惺作态,装给谁看?”

“给您看。”晏骄仿佛跟老天爷借了俩胆儿似的,干脆利落道,“我这不是有恃无恐吗?知道陛下是明君,您是爱惜百姓的好官,不然我哪儿敢啊。”

都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这话真一点儿都不错。跟庞牧、齐远、小六那些人混久了,如今她的脸皮都厚实许多。

邵离渊还真拿她这幅能屈能伸的架势没办法,才要说什么,却听一道男声伴着脚步声走近了,“恕在下无法苟同,晏大人此话说的过于无情了吧。”

晏骄抬头去看时,就见一个身高体阔的青壮汉子走了进来,她虽不认识,但脑海中却瞬间蹦出来一个人名:

裴以昭!

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生的浓眉大眼满脸正气,双目坚定有神,自带一种叫人莫名信服的气度,好像不管前面横着什么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的一往无前。

很久以前晏骄曾问过邵离渊,那位大名鼎鼎的天字丙号裴捕头究竟是怎样人物,当时邵离渊罕见的斟酌片刻才惜字如金的丢出一句话:

“乃方正之辈。”

当时晏骄还笑他敷衍,可此时此刻却又觉得,除此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一种形容如此贴切。

不过现在这位“方正之辈”却在说自己无情。

他朝晏骄抱了抱拳,“在下裴以昭。”

晏骄还礼,“晏骄,久仰。”

裴以昭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我身在公门,自然以法度为天。且历代依法治朝纲、统民生,使得国富民强,可见其稳妥。晏大人身披官袍,自该为表率,岂可妄言?”

“我朝以仁治天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伤害不得,晏大人此举委实不妥。”

他这种“人都已经死了,你再想做什么就太过分了”的想法正是时下绝大多数人的观念。

于是顷刻间,这方小小的天地便陡然一变,成了两类人、两种思维的对抗。

邵离渊微微颔首,又看向晏骄,神色间有些戏谑,摆明了叫她自己应付。

晏骄盯着裴以昭瞧了会儿,突然笑起来,“裴大人,实不相瞒,在我看来,真正无情的是你。”

裴以昭一愣,“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