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5/6页)

凉风拂过,风中血腥味浓郁。长信宫的宫人当着褚亭的面被处死,尸身现在还堆在不远的地方。

嗅着这样的难闻的气息,褚亭反而唇角微勾。

宫女们不知道她为何而笑,还以为她是疯了。

“别哭啊。”褚亭看向她们,“哪怕是到了要死的时候,都不能哭。”

如果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候,与其哭泣不如想想,该怎样与自己的对手同归于尽。

她望向远方,远方是一片浓稠的黑。据说现在已是黎明了,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混沌,没有光亮。

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么?

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暗处一定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杀了我。她轻声说。这句话无声无息,但那个人会看得懂她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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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君。”屯骑校尉喃喃着这三个字,如同被火烫到了一般,遽然从坐席上站起,而后在营帐四处踱步。

“要请她进来么?”亲卫问。

“请。”虽然不知道东安君是怎么逃脱射声校尉的追捕来到这里的,但他可以轻易猜到东安君的意图。

无非是试着拉拢他,再利用他手下的军队助其父反攻。

东安君带着兜帽,由数十名侍从保护着,跟在亲卫身后来到了营帐。

在很多不了解褚家内情的人眼中,东安君应是褚相最宠爱的女儿,比起青年早逝且又默默无闻的次女;过分强势,在朝中与父亲时不时会有相左意见的长女,东安君怎么看都像是被父亲所宠爱的那一个。

早些年她在琅琊任意妄为,可无论她招惹上怎样的麻烦,褚相都会出手替她摆平,即便东安君不肯回洛阳看他,他也还是为这个讨到了一个不错的爵位。

眼下褚相落难,想必有不少人都希望能够将她挟持在手中吧。她来到这北军大营,无异于自投罗网。

东安君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扫视了眼营帐内的亲兵后,看向了屯骑校尉,微微颔首。

屯骑校尉曾是她父亲手下的一个马奴,因勇武果敢,因而被褚相送到了军中,经过十数年磨砺,方有今日之成就。

东安君认得他,在她年幼时,这人还曾为她驯养过一匹果下马。

“多年未见,东安君安否。”屯骑校尉对东安君的态度倒是恭敬。

“朝廷如此,我怎能安好?”东安君说:“今日我来见你,目的是什么,你应该猜得到。”

“知道。东安君一定是希望我能出兵,助相国对抗符离侯。”

“我不与你啰嗦,愿或是不愿,但凭君一句话。”

屯骑校尉沉吟良久,对东安君道:“政局之变动,凶险如行走悬崖之畔,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我尚有妻儿老小,望东安君……见谅。”

他的意思很明显,在这场斗争中,他将作壁上观。

“我明白了。”东安君颔首,又问:“那么接下来,你要怎样对待我呢?”

是挟持?还是放过?

屯骑校尉不言,但他的亲卫早已接到了他的命令,默默堵住了出去的路。

“这是要对我无礼么?”东安君冷哼。

“是对东安君的保护。”屯骑校尉言语温和。

“保护?是对你自己的保护吧。”东安君嘲弄道:“若是我父亲败了,你会把我献给符离侯;若是符离侯败了,你就以‘保护’过我的名义去我父亲那里邀功,还真好打算啊。”

被东安君如此直白的揭穿了内心所想,屯骑校尉略有些赧然,当年并不反驳什么,只说:“望东安君体谅。”

“你何必求我体谅。”东安君冷笑,“你该去求相国、去求陛下。”

“陛下?”屯骑校尉眉心一跳,那一刻东安君的神色让他感到有些不对。

“如果是皇帝在这里,下令让你出兵戡乱,你也会如此犹豫么?”站在东安君身侧的一名侍从乍然开口。

屯骑校尉一愣。

他是见过皇帝的,眼下那位侍从抬起头来——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皇帝的脸,但那张脸上明显被刻意用灰尘涂抹过,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仔细打量,隐约可以分辨出与皇帝相似的轮廓。

这、这莫非便是皇帝。

“天子在此,何不跪拜。”东安君冷然开口。

屯骑校尉仓皇跪倒。

常昀与褚相不合,据说这次宫变也是因为褚太后意图废帝所致,可是皇帝既然出现在了东安君身侧,那就说明即便是天子,也都是站在褚相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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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昀带人赶到北军大营一带时,被一匹飞驰的骏马拦住了路。

策马狂奔的是阿念,她穿着男装,脸抹的很黑,乍一看竟有几分像他。

“阿念,你……”

“我和阿母后悔了,打算帮陛下。所以我们就去找了与阿母关系最好的屯骑校尉,想要说服他。”阿念笑了笑,拽了下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