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4页)

褚谧君起初以为是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羞辱杨七郎,然而她注视着常昀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常昀看向杨七郎的目光平静而认真,他真的以为自己参与的是一场单纯的比试,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取胜。输了的人就该受罚。

杨七郎勉强维持着风度,伸手去接酒杯,然而手却不犹一抖,酒杯摔落在地裂成了几瓣。

常昀挑了挑眉,而杨七郎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七兄!”杨七郎的弟弟连忙拉住兄长的胳膊。

杨家八郎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身为符离侯的嫡幼孙,他自然是瞧不起常昀的,更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人对他兄长的侮辱。

“七兄,不必与乱臣贼子之后置气,他本就没有资格与咱们为伍。”杨八郎忙着安危自己的兄长,随口便说出了一句极其冒犯的话。

褚谧君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常昀。

少年澄澈如泉的目光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阿煊。”杨七郎轻轻拽了下弟弟的衣袖,他也意识到了方才八郎那句话有多么无礼。

但即便如此,兄弟二人都没有向常昀道歉的意思。

“怎么了,七兄。”杨八郎不服气的小声嘟哝,“你我的祖父乃是丞相的同胞弟弟,难道咱们还需怕一个出身不干净的宗室么?他喜欢玩这个,让他拿着箭自己玩好了,咱们走。”说着,他瞥了常昀一眼,毫不掩饰眸中的鄙薄,“对了,似乎他的祖父常珺就是在造反之时死于箭下,他也不嫌晦气。”

杨八郎说这些话时压低了声音,但常昀绝对能够听得清他的每一个字。

就算他对常昀出言不逊那又如何?这世上,捧高踩低、恃强凌弱,是最常见、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清河王一家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难道还敢去天子面前告上一状么?

而在场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帮常昀一把。他呆呆的站在原地,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越来越强。

褚谧君斟酌了一会,上前半步,打算劝杨家兄弟几句,顺便圆个场。不是她可怜常昀,这仅仅只是因为杨氏与褚氏有血亲,杨氏兄弟的无礼言行,或许会被有心人拿来当做攻讦褚相的把柄。褚谧君不是很会说话,但杨家这对二人再怎么刻薄,也不至于不给她面子。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脆响,常昀拿起一支羽箭,将其折为了两断。

接着他骤然扑向杨八郎,瞬间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摁倒在长案上,将半截羽箭箭竿作为武器,刺向杨八郎的眼睛。

用以投壶的羽箭都是没有箭镞的,可才被折断的箭竿却有一端尖锐无比。杨八郎根本躲闪不及,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但箭竿却在距他眼珠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下,常昀只是用箭竿维持着指着杨八郎的姿势。

杨八郎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气,七郎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人辱我先祖,难道不该谢罪?”常昀开口。

与他柔和的面容不同,因为正处在十三四岁男孩变嗓的时候,他的嗓音嘶哑粗粝,如同两把生锈的刀相互刮过。

“常昀!常昀你放开我!”杨八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和常昀是差不多的年纪,于是拼命挣扎,可怎么也挣不开对方的钳制。

“对了,你方才还提到了我已故祖父的名讳。”箭竿轻轻点在了杨八郎的眼皮,吓得他死死闭上了眼,“你既然直呼他的名讳,就该被割了舌头才是。”

片刻前还对这位落魄宗室心存轻蔑的人们无不惊骇万分,胆小的吓得赶紧后退,生怕片刻后会有鲜血溅到他们跟前。

“你敢!你敢!我可是符离侯的孙子!”杨八郎拼命扭动,“你要是敢碰我,我就——”

“就怎么?”常昀挑眉,“我祖父乃文帝嫡子,我父是名正言顺的清河王,是天子的堂兄,流着常氏的血脉。你在开口谈论我的先祖的时候,为何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同时,杨八郎身边的那些随从找准机会出手,试图将八郎给夺回来。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共有四名,按理来说对付一个才十多岁的少年绰绰有余。谁知常昀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这些人扑上来的那一瞬灵敏的侧身一躲,将杨八郎拽到身前迫使这些人暂时收手的同时,接着猛地肘击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随从,利落的夺走了对方手中的短刀。

若论身手,常昀断然赢不了四个体魄强健的成年人,可他手中挟持着杨八郎,使这些人处处受制。当看着他反剪住杨八郎的手,并将短刀抵在八郎颈边时,没有一个人再敢动弹。

这事眼看着越闹越大,褚谧君赶紧站了出来,“请世子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