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打极品,可跳(第5/6页)

沈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得是真的?”

程征道:“沈晏不想娶我女儿就算了。”

“那怎么行!”魏淑英终于跳起来。

连程诺诺也睁开眼,虚弱而哀愁地叫道:“爸爸……”

“你闭嘴!”程征一点没给她面子,“你不是晕了吗?醒得这么快?”

沈母喜上眉梢,哪里肯给他们反悔的机会,连声道:“好好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跟我弟弟说,还是老程你通情达理!”

沈母一走,魏淑英就嚷嚷起来:“你为了自己的前途,不管我女儿了!”

“妈,你别这么说。”程诺诺眼泪汪汪,“爸爸要是没了工作,咱们全家人靠什么生活?”

沈母弟弟是程征的顶头上司。为了程诺诺和沈晏这事儿,程征在单位已经被排挤得举步维艰了。沈母一贯糊涂就罢了,连程诺诺也默认自己是为了前途而不管她,程征凉了半截的心,终于凉透了。

他怒道:“这事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做错了。沈家这样待你,你硬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先将身子养好,你还年轻。”

程诺诺凄然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沈家,还会有别人要我吗?”

魏淑英在女儿的婚事上可一点不含糊,直白道:“诺诺现在这血山崩的症候,以后肯定怀不了孩子了。谁家会娶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回去?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程征被她粗俗的话弄得难堪极了,怒道:“我还能怎么管?沈家摆明了不想娶你女儿!”

魏淑英窜了起来:“什么叫我女儿?诺诺不是你的女儿吗?!”

程征脱口而出:“我从没想过要第二个女儿!当初是你耍手段怀上了诺诺!”

魏淑英被戳中了肺管子,尖叫起来:“姓程的,我嫁给你二十年了,你现在还拿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说!”

程征一字一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过二十年我也会记得,我当初娶你是为了什么!”

程征说完,摔门而去。

屋子里瞬间一片死寂。魏淑英涨红的脸渐渐褪去颜色,显出松垮皮肉和皱纹,仿佛足足老了十岁:“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他还当我是买来的保姆,他还是嫌弃咱们母女俩啊……”

她趴在程诺诺身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对女儿喃喃。

程征是个文化人,结婚多年来,哪怕魏淑英怀上程诺诺那一次,他也是斯文冷淡,抱着女儿提着箱子便离开了。

魏淑英翻来覆去地对程诺诺提起第一次见程征的场景。那是媒人掏出的一张相片,小小的黑白照,上面的男人斯文清俊,魏淑英第一眼就可心死了。哪怕媒人嘲笑她昏了头想高攀,她也不怕。当机立断掏出二十块钱塞给媒人,只求媒人瞒下这个消息,独独将自己引荐给程征。

二十年前的二十块,是她挑马兰头、摘莲蓬、帮人挑水浇田,一分一分地攒下来的,攒了足足七八年,换一个跟程征相亲的机会。

她成功了。二十年来她一直在庆幸自己当年的当机立断。

她嫁给程征后的日子,天天都像踩在棉花里。她住楼房,吃白米和肉,每天只需要照顾一个玉娃娃般的小婴儿。

程征对她很好,跟她从小到大所见到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比相片上更漂亮,更俊气。他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三件套的西装穿起来,像电影上的人。而且程征从不打她,连骂也不骂。

婚后第一个月,魏淑英乐得在梦里都会笑醒。程征不怎么碰她,也很少跟她说话。只有在她抱着程遥遥去找他,诉说遥遥今天多吃了几口米糊,遥遥好像会说话了,程征才会笑,才会认真地听她说话。

魏淑英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但她想让程征高兴,在那一阵她对程遥遥很好很好。程征也因此对她越发和颜悦色,甚至陪着她回了一趟娘家。

那可真是她人生中最光辉、最夺目的一段记忆。整个娘家村子都轰动了,娘家的亲戚女人们看着她的男人,哪个不把眼睛都羡慕红了。

可趁程征跟男人们喝酒时,亲娘和嫂子们悄悄告诉她:“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值当这么费心?你要是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还怕拴不住男人的心?”

这话点醒了魏淑英、她也能生,她能给程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看着程征对程遥遥的疼爱劲儿,她想,要是她生个儿子,程征一定会把程遥遥和她妈忘到脑后,站到自己这边来。

魏淑英没能生下儿子,可她生下了程诺诺。虽然晚了十几年,程诺诺仍然帮她把程征拉拢到了自己身边。

魏淑英以为,少年夫妻老来伴。二十年相处下来,她总能在程征心里占点儿位置的。

程征那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跟棍子一样打醒了她。原来撕下面具,再斯文的男人薄情面孔都一样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