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图

“什么好东西?”程遥遥最是好奇,饺子都没心思吃了,用脚尖踢了谢三好几回,急着要去看。

谢昭几口吃光饺子,噎得额角青筋暴起,谢奶奶忙给他喝丝瓜汤,叹气道:“怎么饿成这样,学车的地方伙食是不是很差?”

谢昭不得不解释了几句,告诉谢奶奶机械厂伙食不错,还有家里带去的干粮,并没有把他饿着。

等谢昭终于脱身出来,程遥遥已经蹲在那两个大袋子跟前研究好久了:“到底是什么呀?急死我了!”

谢昭拉她起来:“才吃完不要蹲着,会肚子疼。”

谢昭把袋子解开,一只袋子里是行李和粮食。另一只袋子里则有几只芒果和一个纸包。

“是忙姑姑啊!”程遥遥欣喜道。

“……不是。”谢昭把芒果拿出来,露出下头的书籍。

程遥遥惊讶道:“是书……”

“嘘。”谢昭示意程遥遥噤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拎起书跟程遥遥进了她的屋子。

程遥遥的房间里很清凉,满屋子淡淡清香与阳光。床上的粉色小软被凌乱地堆着,丢着一件白色蕾丝边睡裙,还保留着程遥遥起床时的样子。谢昭看了一眼,程遥遥连忙把被子抖开盖住睡裙,红着脸解释道:“我今天急着起床才没叠被子的。”

谢昭收回心神,咳嗽一声,把书放在桌上。这些书都陈旧泛黄,一些是教材,有一些撕掉了书皮,散发出一股旧书特有的气味来。

程遥遥拿起一本书翻开,书页发脆,正是高中教科书,翻开另一本,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谢昭看着她:“看看,有用吗?”

程遥遥捧着一本书,半靠在桌边就翻看起来。她今天穿了那件粉色小洋衫,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腰肢袅娜地一把。她在桌上养了一瓷碗茉莉花,雪白茉莉花浸在水里,半开半闭吐露芬芳,令那乌黑发丝也染了幽幽香气。

阳光从高高的雕花天窗透洒落,映着程遥遥,旧书,茉莉花,如同一副仕女图,与这所老旧破败的宅子格格不入。每多看她一眼,谢昭就越发强烈地感觉到,程遥遥是不属于这里的。

程遥遥恰好在这时抬起头来,对上谢昭炙热得过分的视线:“你还没说呢,这些书是从哪里找的?”

“回收站收的。”谢昭找了块布,把每本书都擦拭干净,免得弄脏程遥遥的手。

程遥遥哼唧一声:“这些怎么可能是回收站找的?谢昭,你开始骗我了!”

“没有!”谢昭停顿一下,吐出实情,“有一些是从黑市上找的。”

怪不得。程遥遥翻开一本,里头夹着一页借书卡,盖着县城图书馆的章。想必是图书馆没人管理,有些人浑水摸鱼把书偷出来,跟其他书一起当成破烂卖给谢昭了。

程遥遥把图书卡拿出来撕了,跟谢昭一起把带图书馆印章的书挑出来,把违禁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书粗粗整理成两堆,一堆,一堆各类教材,从小学到高中,五花八门的科目全都有。

到后来就变成谢昭整理,程遥遥坐在一旁捧着本,看得头也不抬。

谢昭忽然道:“这些不能让奶奶看见。”

“为什么?”程遥遥奇怪地道,“我会把书藏好的,不会带出去的。”

谢昭将两本犯禁的书撕了,埋头道:“当初抄家,抄出我父亲留洋带回来的,才把我父亲带走的。奶奶见不得这个。”

“啊?”程遥遥失声叫了一声,把手里的丢在地上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要这些了,留下教材就行。”

程遥遥娇气的时候是十万分的娇气,贴心起来又叫人的心都化了。谢昭唇角微微一翘,把那本捡起来:“没关系,你藏在房间里,不要带出去就行。”

程遥遥犹豫了一下,到底舍不得那些。这年头既没有收音机,又没有电脑,她在家里快要无聊死了。她歪头思考了一下:“那我选几本几本留下来?”

程遥遥把那一堆拿起来,一本本认真翻看挑选。卖书的人显然不识货,各种明清,外国名著,苏联,甚至童话故事都混杂在一块。

谢昭则把那些教材按照小学,初中和高中分开,拿起一本初中教材翻了翻,有些吃力地辨认着上头的题目,唇瓣跟着无声翕动,读着晦涩的题。

谢昭看得认真,迎面忽然飞来一本书,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谢昭一抬手接住了,却对上程遥遥绯红的脸。

“谢昭你不要脸!”程遥遥眼波颤动,脸颊红得不像话,气急败坏道:“你……你弄来什么破书!”

谢昭翻开一看,正对上一副插图,一男一女于秋千架上交欢,描绘得纤毫毕现,再翻一页,更是大胆**,那姿势冲击得谢昭目瞪口呆。

谢昭哪里瞧过这种东西,脸颊登时涨得通红,眼睛却盯在上头转不开去,语无伦次:“这……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