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以及背后的中国梦(第3/4页)

我们还有大量产品等待着装上货船,送到美国来。如果美国的经济进一步转好,这些货品背后,就是一个又一个中国人增长的工资,是他重新拥有的就业岗位,以及家庭的幸福。因此,你明白,这不是一个口号的宣传。

过去的三十年里,你们是否注意到与一个又一个普通的中国人紧密相关的中国梦?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可以在三十年里,让个人的命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个边远小城市的孩子,一个绝望中的孩子,今天有机会在耶鲁跟各位同学交流,当然也包括很多老师和教授。

中国这三十年,产生了无数个这样的家庭。他们的爷爷奶奶依然守候在土地上,仅有微薄的收入,千辛万苦。他们的父亲母亲,已经离开了农村,通过考大学,在城市里拥有了很好的工作。而这个家庭的孙子孙女也许此刻就在美国留学。三代人,就像经历了三个时代。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现场的很多中国留学生,你们的家庭也许就是这样,对么?

那么,在你们观察中国的时候,也许经常关注的是“社会主义”或其他庞大的政治词汇,或许该换一个视角,去看看十三亿普通的中国人,看他们并不宏大的梦想、改变命运的冲动、依然善良的性格和勤奋的品质。今天的中国是由刚才的这些词汇构成。

过去的很多年里,中国人看美国,似乎在用望远镜看。美国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这个望远镜给放大了。经常有人说美国怎么怎么样,我们这儿什么时候能这样。

过去的很多年里,美国人似乎也在用望远镜看中国,但是我猜他们拿反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缩小了的、错误不断的、有众多问题的中国。他们忽视了十三亿非常普通的中国人改变命运的冲动和欲望,使这个国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我也一直有一个梦想,为什么要用望远镜来看彼此呢?我相信现场的很多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最真实的美国,用自己的耳朵了解了最真实的美国人内心的想法,很难再被其他的文字或声音改变,因为这来自他们内心的感受。

当然我也希望更多的美国人,有机会去看看中国,而不是透过媒体去了解中国。你知道我并不太信任我的所有同行—开个玩笑。其实美国同行是我非常尊敬的同行,我只是希望越来越多的美国朋友去看一个真实的中国。我起码敢确定一件事情:你在美国吃到的即使被公认为最好的中国菜,在中国都很难卖出好价钱。

就像很多年前,中国所有的城市里都流行着一种“加州牛肉面”,人们认为美国来的东西一定非常好吃,所以他们都去吃了。即使没那么好吃,因为这是美国来的,大家也不好意思批评。这个连锁快餐店在中国存在了很久,直到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亲自来到美国,发现加州原来没有牛肉面。

随着加州牛肉面的连锁店在中国陆续消失,我们知道了,面对面的交往越多,彼此的误读就越少。

最后我想说,四十年前,马丁·路德金先生倒下的时候,他的那句“I have a dream”传遍了全世界。但是,一定要知道,这句话不仅仅有英文版。在遥远的东方,在历史延续几千年的中国,也有一个梦想。

它不是宏大的口号,不只属于政府,它属于每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国人。而它用中文写成:我有一个梦想。

2009年 耶鲁大学

自己的读后感

我并没有想过在耶鲁的这次交流获得了那么大的反响。

这本是在制作《岩松看美国》时,推不掉正在耶鲁工作的前同事之邀,一次“路过”性质的交流,甚至差点儿因未“提前上报”、不符合外事纪律而挨“处分”。

但沟通结束,它就像一个孩子,在互联网时代,有了它自己的生命生长历程,而后更有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由于被高层领导看见并首肯,最后这次沟通变成文字,居然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及《光明日报》上全文刊登。这也开了一个纯民间交流的先河吧!

我不会为此昏头,认为自己讲得好。我想这可能是对一种与世界交流方式的肯定与期待—不是口号,是故事;不是严肃紧张,而是轻松活泼;不是分成你我,而是活生生的人。我愿意是因这些原因而被认同,并让未来改变。

其实,时任国务委员的戴秉国,有一场在美国的演讲也该被更多地传播。

当时,世界上有越来越大的声音,认为中国已不是发展中国家,而是已经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因此,自然要承担很多中国还无法承担的义务。

要说服美国人,怎么办?

在庆祝中美建交三十周年的一次演讲中,戴秉国让美国人看了自己一张初中时的同学合影,五十多人中有一半已不在人世。说这话时的戴秉国不过才六十七岁,他的六个兄弟姐妹,在农村的三个都已离世。原因不复杂,戴秉国出生并成长于经济并不发达的贵州。生活条件的艰苦,是悲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