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自从跟着长公主出公差,那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白天行路就在马车上或躺或坐吃吃喝喝,晚上要入住条件最好的客栈或驿站休息,吃满满一桌子当地特色菜品,绝对不露宿荒郊野外。

长公主再怎么轻车简从低调出京,该有的生活品质也是能保障的。

安如昔可不想如现实世界那样,出趟差,按照规章和职级高铁二等座,飞机经济舱,一线城市住酒店还要千挑万选找最便宜的经济型,免费送早餐那种。

她现在是骄奢yin逸,和侄女抢美男的反派长公主啊!

名声都不要了,她当然不会苦了自己。

马车外观可以低调,仆人随从可以少带。不过带的人,一看必须就是拽拽的武功高强的打手,和那些善于溜须拍马、揣摩上司喜好会说话办事的狗腿。

马车内部一定要装饰温暖舒适,吃喝玩乐的东西都带全了。天热的时候能放冰,天冷的时候有暖炉,冬暖夏凉最高档轿厢。

安如昔自从离京,每天醒着的时候,身边有唐余这个帅哥养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便找人聊天,仆从们个个都是会说奉承话的,整个人心情格外舒畅。日子过的简直赛过神仙。

唐余也跟着沾光。

唐余过去不是没出过远门,当贡品来大雍一路坎坷艰辛就不说了。他**岁开始就跟着黑羽卫的人在大雍境内四处活动,真是风餐露宿辛苦异常。那时候出远门没吃没喝是常态,有时累得风雨中随便有个歇脚的地方,闭上眼就能立刻睡着。

便是在南唐皇宫中的四年,唐余也没有时间好好享受。

每每夜深人静,他都溜去藏书楼看书,他卧房中那床柔软温暖的锦被,压根没有盖过几回。更别说,三五不时还要为太子背锅顶罪,被其他兄弟们排挤陷害。哪怕身上伤痛可以忽略,内心苦闷总是无处宣泄,实在难熬。

唐余没想到,跟着长公主出门,是这样轻松愉快的经历。

别说比起京中生活品质基本没下降,长公主一路上还总是与他说一些新鲜古怪的想法。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他发现长公主对民间疾苦百姓生活并非一无所知。她总是慧眼如炬,关注到百姓的真实境遇,理解小人物的无奈和无知的幸福。

这些认知,唐余当年是亲身走了那么多地方,付出了无数血泪汗水,才渐渐有所体悟。长公主难道也曾行万里路,曾微服查访民间,才会与他一样,更关心国本?(吃?!)

民以食为天,吃不饱,谁当皇帝都坐不稳那个位置。大多数百姓最感兴趣的还是怎么能让粮食丰产,稍有些家底的才会关注子孙后代读书上进。整个大雍,仿佛当年最强盛时的南唐,每个底层民众都有向上提升的机会。

比如没有土地的佃农,替人耕作五年就能攒下积蓄,足够去穷乡僻壤购置几亩薄田。许多村镇为吸纳人口,落户安家第一年发放免费粮种和农具,并免三年赋税,开荒更有奖励。

再比如鼓励读书。大雍几乎村村都有私塾,县镇补贴优秀的寒门学子继续学业,参加后续的科举大考。只要有秀才功名,就能免除本人徭役和本人名下十亩田产的赋税。等到了举人老爷这个层级更是能免百亩田产的赋税,哪怕并未授官也可以自由出入公衙,面见县太爷陈辞进谏倡议民生,是极为受尊敬的读书人,说话办事都更能令人信服。

这让耕读传家鱼跃龙门的概念深入人心。便是那些经商致富的人,也不忘培养子孙读书上进。

人人都满怀希望,眼睁睁看身旁一个个鲜活例子,他们当然愿意相信辛苦努力,终能过上好日子。

吏治清明,民心稳定,无论贫贱,安居乐业。整个家国才能进入良性循环。

大雍的君臣,是如何做到的?

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回到南唐,坐上了那张龙椅,他能否有机会再挣扎一下尝试革新,复制大雍的政策呢?还是干脆服输认命,添一把柴,荒yin无度、亲小人远贤臣坐实末代昏君的名头,将腐朽彻底燃尽。只等着大雍南下,重整山河?

“唐余,想什么呢?”安如昔瘫在马车里,看着瘫在另一侧发呆许久的唐余。

没错,长公主出行,唐余名义上是随行的侍卫之一,其实天天都在长公主的马车里伺候。一开始他还是谨遵礼仪,在车厢内端庄跪坐,正经服侍长公主吃喝。结果发现长公主在马车内就像没骨头一样,懒散地触目惊心。

所以他微微尝试调整一下自己的行止,以免太过突兀。然后他发现长公主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放松和“没规矩”。

安如昔心说,笑话,将男主叫上马车,就是为了培养感情、顺带讨好男主的。先忽略男主那一身缓慢恢复的大小伤口不说,以安如昔的观念而言,马车就像是火车的软卧,她将唐余当成了旅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