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5(第3/4页)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唯一的想法,只有请求纪司予不要再让事态恶化。

“回家吧,”她那时说,“而且司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你们这样的家庭,有的时候确实……”

“我不要。”

纪司予拒绝的直白:“早十年做叛逆子孙,总比晚十年成痴男怨女好。”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越闹越大了,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是纪家四少,老太太对你寄予厚望,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阿青,你害怕吗?”

卓青没有回答。

她只是顺手指了楼下一个银饰店,心乱如麻间,随口丢下一句:“你没有过过苦日子,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纪司予,没了纪家,你连一个戒指的承诺都给不了我,大家都是在浪费时间啊。”

是了。

她当时甚至对于爱情都没有明确的定义,一直处在非常被动的状态,只好用激将法,试图把纪司予给激怒,最好立刻回家,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谁能料到,纪司予就是有这么犟。

她说他买不到戒指,他偏要自己赚钱,自己买单。

哪怕给人打工,大热天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他也偏要证明,不管是好日子坏日子,他都能过给她看。

——“阿青……我用自己挣到的钱买到戒指了,你不开心吗?”

于是,那场倾盆大雨里,纪司予就这样用那枚普普通通的白金戒指,最终撼动了卓青自以为不可攻破的人生宗旨。

她不再是那个惴惴不安隐于富人家的影子,而是一个真真实实被人捧在掌心钟爱的小女孩。

就像那枚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寒碜的戒指,放在上流圈中,不过弃如敝履,却是那个活在云端之上的少年,平生第一次,用自己双手挣来的礼物。

六百块,他买下了她一生的信任。

“纪司予,你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

“真的希望我活下去,希望我一直在你身边吗?”

“真的。”

“——那如果不娶我的话,会死吗?”

“不会,”他说,“我只是永远不会娶别人了。”

少年时的回忆,哪怕荆棘遍地,都总有情真意切的触动。

【我是过过苦日子的,阿妈说,比过日子更难的,是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我现在,好像遇到了。】

后来,他们去了福州,有规划过拥有一个小小的家,计划各自完成学业,然后按部就班地过上普通人的人生。

从前哪怕买楼也眼都不眨的纪家四少,为那□□十个平米的二手房锱铢必较,亲手画下设计图。

他们挽着手去逛二手家具城,畅想把懒人沙发放在客厅中间,窝在一起看书打游戏,也想过把阳台尽可能腾出最大面积,放下一个花藤秋千,一个半人高的书架。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尽可能早点毕业工作,脱离原生家庭的各种——

可是,等等。

卓青忽然抬头,茫然的眨眨眼,而后望向丈夫温柔眼底。

“你刚才说,你回国之前……转移资产了啊?”

她有些迟钝,却也不是完全不会联系上下文做阅读理解。

当时她以为纪司予净身出户,日子过的紧巴巴,也帮忙打过几份零工。

可是如果像他刚才随口说的,回国前已经提前预料到后果而转移部分资金,为什么还要打工买戒指,为什么要装作窘迫地选购二手家具,像是真的做好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准备?

纪司予显然没有预料到卓青这突如其来的敏锐。再回答时,不免有一时迟疑。

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情,只答她:“我从纪家留下的钱,和我们在一起挣到的钱不一样。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不会有动用的机会,相反,我当时更想看看,如果我和阿青你都只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日子会是怎么过的,虽然只有小半个月,但是真的很开心,不是吗?”

如果这确实就是四年前纪司予的想法,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料事如神。

那笔钱顶多能算是储备金,因为这次离家出走的叛逆行径,在短短半个月后,便以老太太的妥协告终。

“你算准了奶奶会答应你?可我觉得奶奶应该不是什么……”

卓青话音一顿,警惕地环视一周,复才压低声音:“就是,她应该不是那么好说话,我觉得。”

“是不好说话,但是她知道我的性格。”

“嗯?”

“大概越看越觉得我像极了我爸,认准了一件事,就绝对不回头——她恨死了这个性格,直接就害死了我爸,可是她也舍不得这个性格,因为她对她唯一一个儿子,灌注了二十四岁以后所有的精力。”

卓青:“……”

也就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