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隔窗(第2/2页)

“怎么了?”谢忘之莫名其妙,“哪儿不妥吗?”

“……这倒没有。”绿珠想了想,刚才伺候谢忘之沐浴时太着急,她也不太记得事儿,“娘子,奴婢记得,您出门前戴的是对镯,这会儿奴婢想起来……先前摘镯子,好像只有一只?”

谢忘之心里一紧,当即想起镯子砸的是谁。过了小半天,她早就冷静了,乍想起来,面上又是微微一红,不由轻咳一声:“我记得,是在东市弄丢了。”

“那奴婢明儿去记个档?”丢只镯子而已,以长安谢氏的财力,无所谓,就怕被有心人捡着,绿珠揣摩着谢忘之的神色,“娘子还记得大概丢在什么地方了吗?”

谢忘之刚想让绿珠别去说,反正肯定落在李齐慎手里,没必要记上去,但她忽然又有点恼,赌气一般:“记得,在得月楼附近,让只猫叼走了。”

“……猫?”绿珠愣了,转念又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谢忘之这么说,她就这么记,“奴婢知道了,娘子可还想要些什么?”

“不用了,下去吧。”

绿珠应声,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临走前顺带灭了门口的两盏灯,再替谢忘之关上门。

灯一灭,屋里立刻暗下来,桌边倒还是亮的,烛火在灯罩里跳动,明明灭灭,照得灯罩上画的蝴蝶真像是颤着翅膀飞行。谢忘之盯着灯上的蝴蝶看了一会儿,轻轻一叹,走了几步,在榻边坐下。

坐了一会儿,她忽然听见了窗那边的声音,不响,但有规律,不太像是风声。

谢忘之觉得奇怪,信手扯了榻边搭着的大袖衫,松松地披在肩上,单手拢着,起身去窗边。

就寝的屋子不算太大,尤其是屏风分割出的内间,走了没几步,就到了窗边。靠得越近,窗上的声音就越清晰,间隔有致,不轻不重,像是有人刻意敲响,且敲窗的人教养不错。

谢忘之以为是谢匀之,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关系又好,但毕竟要避嫌,隔窗相见反倒是最好的方式。她没想太多,信手一推,把窗打开。

然而窗外哪儿有什么谢匀之,谢忘之一向不留人守夜,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一惊,转念又觉得谢府有守卫,闲杂人等混不进来,大概是刚才心思乱,误把风声听岔了。

谢忘之没想太多,刚想关窗,忽然听见轻轻的一声“喵”,再就是一个漆黑的猫头。黑猫抖着耳朵尖尖,一只前爪搭在窗框上,扒拉两下,另一只爪子也搭上来,用下巴和两只前爪卡住,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颇有几分天真。

“煤球?”谢忘之心里一软,还以为黑猫是从郡王府里一路跑到这儿来的,赶紧伸手搂住煤球的肩,想把它抱进来。

但她没能抱动,正想着是煤球又吃胖了,还是自己手上真这么没力气,窗后忽然冒出个人影。眉眼冷峻的郎君隔窗而立,双手掐着煤球的中段,难怪谢忘之刚才抱不动。

“……你怎么来了?!”谢忘之惊了,手一松,最先想的果然还是李齐慎的安全,“都宵禁了,府里还有护卫,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坊门不算高,避开守卫也不难。”李齐慎收手,改成怀抱煤球的姿势,和它一起看着谢忘之,居然有点委委屈屈的感觉,“我来是想问你,你的镯子,还要吗?”

谢忘之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念着这镯子,她看看四周,确定院子里真没人,也不会有人路过,但毕竟不安全,她心急如焚,压低声音:“既然能翻墙,那快回去吧,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李齐慎继续装可怜,抱着煤球的手在它背上揪了一下。煤球懂了,在主人怀里扒拉扒拉,叼出个玉镯来,正是谢忘之先前拿来砸李齐慎的那只。

李齐慎任由怀里的黑猫叼着玉镯,站得不近不远,隔着一扇窗,注视着谢忘之,语气低柔,“还是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