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解惑

四目相对,奇妙的气氛弥漫。

朝朝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怔怔地望进赵韧与夜同色的眸中,无法抽身,无法动弹。

空空如也的肚腹再次抗议起来。赵韧先回过神来:“抱歉,弄疼你了?”

朝朝摇了摇头。她不疼,只是有点懵。

赵韧看向刚刚惨遭他毒手的额头。她向来养得娇,刚刚他几乎没用什么力,白生生的肌肤上便出现了一道不明显的红印,看着实在作孽。

他心虚地清咳了声,抬起手来,终在她清澈的眼神中放下,对她笑了笑:“先回去吃点东西吧。”又问她,“自己走得动吗?”

朝朝回过神来,耳根发烫,心中懊恼。生怕他又要拉她手或扶她,她忙道:“我自己可以的。”

赵韧没有勉强她,依旧带她回了西堂。

他吩咐了谈德升一声。很快,小内侍又送上一盏杏仁牛乳,配上一碟七宝酸馅,一碟水晶包儿,一碟芙蓉饼,一碟笋丝麸儿。

赵韧道:“叫御膳房重备一席酒菜没那么快,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朝朝脑中还萦绕着刚刚的事,坐立不安:“不用麻烦,这些够了,我也该回去了。”再度提及,“我的耳坠……”

“陛下,有紧急事。”谈德升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赵韧示意她稍等,起身走了出去。

朝朝隐约听到“安德殿”、“废太子”几句,心提了起来,侧耳倾听,却怎么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很快,她听到赵韧开口:“朕过去看看。派个人请陈王一起过去。王顺留下,待会儿送花小娘子回去。”脚步声向外而去。

出了什么事?朝朝食不知味起来。

*

赵韧一直没有再回来,朝朝到底没能拿回耳坠。

到家时天已全黑,朝朝的小轿进了车马厅,恰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丫鬟婆子们正大包小包地往下搬东西。见到朝朝,都停下手向她行礼。

朝朝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问道:“嫂嫂回来了吗?”

为首的一个婆子笑着道:“可不是吗,娘子和哥儿姐儿这几日天天念着太夫人和小娘子。这不,过几日就是小娘子的生辰了,娘子惦记着她这个做嫂子的要帮小娘子过生辰,赶紧回来了。”

只怕是听说新帝保留了祖父的太师之衔,觉得没事了才回来的吧?却拿她做筏子。

朝朝没有揭穿,微微笑了笑,问清了祖父在哪里,先去了半日闲。

花羡正和几个幕僚在谈事,见到她过来,幕僚们识相地告退。

花羡听她讲了这次进宫的所见所闻后,沉思许久。

当着祖父,朝朝自然不好意思说赵韧向她讨要甜头,携手看日落的事,只讲了和田豹联系,被赵韧抓包,最后他却在她的恳求下放他们一马,疑惑问花羡道:“祖父,你说陛下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从小跟着祖父祖母长大,有什么疑惑难解之事,都是祖父为她指点迷津。可以说祖父是她最信赖之人。

花羡的目光落到孙女花娇玉柔,精致无瑕的面容上,心中一叹。

朝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花羡眸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你不是说,先前陛下想启用祖父,稳定朝局吗?我虽拒绝了,可陛下上次又亲自莅临我们府上说项。”

朝朝将信将疑:“所以,他是借我向祖父示好?”所以才会对她这么亲切,又克制有礼。

花羡道:“多半是因此。”

朝朝越想越觉得祖父说得有理。赵韧第一次召见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向祖父说项吗?只是她有负他所托,没有说动祖父。

她就说嘛,他没道理无缘无故地对她示好。

朝朝莫名轻松下来。又提起在太极殿临走时,隐隐约约听到的消息。

花羡神色慎重起来:“我会叫人打听。”

朝朝知道,花家在宫中还有其它内线,不由犹豫:赵韧明显不喜他们暗中打听安德殿的事,今日他放过了她,不代表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们触碰他的底线。

花羡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抚她道:“祖父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是,祖父当了二十年宰相,早已练成人精,除了辅佐赵旦对付赵韧一事马失前蹄外,几乎从未失手。

朝朝放下心来,和花羡密谈完毕,转头去了三春堂。

罗氏果然回来了,正带着一双儿女给俞太夫人请安。她是个有些丰腴的年轻妇人,生得面如满月,肤色白皙,常常未语先带三分笑。

三岁的峻哥儿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兴奋地跑来跑去;两个月大的莹姐儿什么都不懂,在奶娘怀里呼呼大睡。

见到朝朝,峻哥儿欢喜地扑了过来,大声叫道:“姑姑。”

之前罗氏怀上了莹姐儿,俞太夫人怕她太过辛苦,将峻哥儿接到了身边教养。小家伙性情活泼,住在三春堂和朝朝见面的机会变多,姑侄俩很快就亲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