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离人将归(第2/2页)

“闻家管事得知后大怒,遣人砸了店,又打了郎君,后又报官说郎君有意杀人。郎君几番被拷问,拒不认罪,只说自己是无心之过。昨日,那闻管事松了口,叫郎君赔钱万两,这事他更哑巴吃黄莲咽了这苦,撤了这事;若是郎君不依,他定要告得郎君发配苦塞地去。”

江石道:“既是失手而为,纵是苦主要告,哪当得发配千里外?”

小厮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闻家管事说我郎君非但杀人,还有反意,不然何以欺到皇亲头上,闻家是太子的岳家,闻侯是皇太孙的外祖父,若无反意,哪个敢明目张胆打杀闻家的爱妾?”

曹英气得笑了,道:“那妾不是闻家管事的?怎又成了闻家的。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把门走狗。”

小厮儿抽抽噎噎哭个不停,一旁有人劝了几句,他倒越哭越是伤心,直哭得沈拓回来又把事哭诉了一遍。

沈拓听罢,背着手踱着步,思量几许应下此事,道:“只当破财消灾。”他亲去了一趟,将银赔给闻家管事,领了付和生到沈家落脚处。

付和生吓跑胆,再不敢在禹京逗留,转卖了铺卖屋宅,只等沈家船开一道回桃溪。江石看他挨了苦刑,身上满是血污,再兼郁结在心,眉宇间倒有灰败的死气,沈家随船的郎中探了脉后,私下也是暗暗摇头。

江石与曹英等人也只得叹息一声,倒是那小厮儿忠心耿耿,日日为付和生煎药擦身喂食端溺,尽心不已。

待又过两日,沈拓外出归来,要提早返航,曹英诧异,问道:“可是生了什么变故?”

沈拓吐出一口气,道:“闻家不知怎的惹上皇五子悯王,我听闻悯王行事颇为无忌,说不得又要翻出付家的事,还是远离这是非之地为好。”

曹英道:“有人杀杀闻家的威风也是好事一桩。”

沈拓则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避之方好。”

曹英一想此话有理,遂领碰众船手告主顾,搬运货物,备买补给。江石知后,原先不觉,真个提及归家,心头鹿跳,竟是归心似箭,恨不得明日船只扬帆,日行千里,一日便能返家。

曹英看他盼归的模样,打趣道:“江小郎,这是急着回家见你家的小娘子。”

江石一笑,忆起什么,一拍脑门匆匆出门,一口气跑到金银铺中,买一支双蝶簪,金匠手艺极将,一只蝶儿不过指甲盖大小,须翅分明,一摇双蝶轻颤似在追逐嬉戏。

掌柜见他一脸喜气,看得舒心快意,将价压了压,江石谢过,揣在怀中又兴冲冲地走了。沈拓等人见了也是会心一笑,情意綿綿的小儿女,丁点情丝都这般牵肠挂肚,令人展颜,倒消了禹京诸样杂事缠扰。

等得船队离岸,沈拓与曹英也松懈下来,抬来江石一道吃酒闲话。

只付和生不大好,以他的康健本不易远行,水路虽平稳到底远途辛苦,船中吃食又各种不便,好在郎中备齐了药材,勉强也能将养。

江石是不惯在舱中干躺,有事无事便在船板上晃悠,白日晒太阳,晚间看星月,偶尔也去看看付和生。

付和生颇喜与江石说话,水路长长,枯躁乏味,他又卧在床中无个去处,倒教了江石不少做买卖的门道。他是做南北杂货的,北方南地,哪处出产哪样特产,一样货物哪处品相好,哪处价低廉,真是发数家珍,无有不知的。

再有乱石粮药,太平珍宝,西北羊鲜,南地有肉牛可杀……

他有心教,江石有心学,一老一少倒颇为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