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虞重锐把他俩让进屋内,问他:“天黑之前,你能让齐瑶下地行动吗?”

“今天?”邓子射眉头一皱,“我尽量试试吧。”

虞重锐坐回榻边来,对我说:“我得现在进宫去,里头什么情况、后面如何进展,都为未可知。以酉初为限,如果申时结束之前我还没有送回确切的消息,”他转向常三,“你就护送齐瑶离开洛阳,按我们之前拟定的路线走,沿途不要留任何痕迹,等我跟你联络。”

常三犹豫道:“可那是……”

虞重锐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应道:“属下遵命。”

虽然我没有告诉虞重锐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陛下那句“你想干什么”,让我去找人求救我却丢下他跑了,以陛下的疑心,等他康复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如果我就此逃走,陛下会不会迁怒我的家人,还有虞重锐?

“不行,我不能走。”我想起清河苑拦住我们的守将,“守门的那个人,是不是跟你不对付?若追究起来,他一定会揭发你。”

虞重锐对那人说我是内眷,但他既未成婚,随驾时也没带家眷,这只要一查就戳穿了。不必陛下生疑,有的是他的政敌借机大做文章。

“洛阳这边,我自有办法应对,你不必担心。”虞重锐安抚道,“那人你祖父能压得住。”

原来是祖父的人,所以才故意刁难他。虞重锐以为,如果陛下要拿我问罪,祖父会帮忙遮掩救我吗?

不,他不会的。他一定会及时与我撇清干系,弃车保帅。如果他知道是虞重锐带走了我,说不定还会趁机推到他身上。

“我是宰相,弹劾我的折子从来没有停过,就算被人抓到一点过失把柄,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但是你……”虞重锐在锦被底下握住我的手,“记住你跟我的约定,明年九月,说话算话,不许反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明年九月……我被他的眼睛一望,喉间便塞住了,默默点了点头。

他又转过去叮嘱常三和邓子射,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桃园,若有应付不来的意外,便提前行动将我送走。

“等我消息。”他最后按了一下我的手,携常三一同离去。

邓子射逼我吃了满满一碗水煮羊肉,喝了两剂苦出汁来的浓黑汤药,然后又硬逼我睡觉:“眼下你最要紧的是休息,恢复!”

话是没错,但我满腹心事忐忑不宁,哪里睡得着。他在我头上扎了几针,我才昏昏沉沉勉强睡去。

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我梦见陛下雷霆震怒,不但要杀我的头、诛灭九族,所有和我相关的人,虞重锐、永嘉公主、信王、邓子射、凤鸢、常三,甚至我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李将军、听个名头面都没见过的沙河帮众,一个都不放过;又梦见虞重锐带着我亡命天涯,到处都贴着通缉榜文,身后追兵嚣声震天,我拼命想跑,手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最后还是邓子射把我叫醒:“起来,该走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色透着一股阴天特有的冷冽刺眼。“外头还这么亮,酉时到了吗?”

“没有,才过申时。”

“那为什么……”我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家的人找上门来了,”邓子射道,“带了许多家丁围在门口,领头的老丈自称贺铨,说是来找虞相要人。守卫暂时拦住了,看他们的架势,恐怕会硬闯。”

贺铨,二叔公,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一定是祖父的意思。他让二叔公带人来抓我,是想大义灭亲绑我去请罪,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我问邓子射:“宫里有消息吗?”

“还没有。”

二叔公此时已经上门,祖父的命令肯定更早,他的消息会比虞重锐更灵通,提前这么多吗?

常三在门外催促道:“齐瑶姑娘,请速随小人从侧门离开。”

邓子射对我说:“下来走走试试看。”

我动了动脚,竟然发现伤口不太疼了,身上也恢复了些许力气,起身下地踮着脚尖能勉力行走,只是多走几步还是有点疲累。

“这可不是真的好了,”邓子射解释道,“只是用了止痛药,让你暂时可以行动。若疼痛加剧,或伤口流血、体力不支,便要立即停止,不可勉强。”

他又指了指桌上打好的包袱:“这是七日份的药剂,汤药一日三服,外敷伤药一天两换,每次先用药粉兑水清洗患处。七日之后应当长合了,若有意外,药方我也放在里头了,你再找药铺照着方子配。半月后缝线可拆,如果那时还见不着我,把镊子、剪刀在开水中煮透,烧酒洗手,尽量别用手碰伤口。拆线如有出血,继续用药至愈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