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5/7页)

金父自己也很迷惑,师弟们全程不停地跟他道歉,他越安慰,他们看起来就越愧疚,搞到最后他都不敢安慰了,生怕这几个老大不小的家伙真哭出来。

他实在是有点不放心,见师弟们要走,转身进厨房寻摸了一遍,给他们找了几个金窈窕刚烤好的年糕塞到手里:“行了,别哭丧着脸了,尚家真没给我惹什么大麻烦,都是小打小闹,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最小的那个师弟抽了下鼻子:“大师兄,你不用安慰我们了,我们都懂。”

金父:“???”

卡一下手续,怎么就至于严重成这样?金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拍拍他们:“行吧行吧。”

出了金家大门,一群师兄弟们呼了口冷风,胸口堵得呼吸都疼。

最年长的老二使劲儿闭了闭眼。

他原本是想来给师兄撒气的,却不料最后竟被师兄安慰了一场。

师兄全程不停地跟他说,铭德没事儿,没什么大麻烦,他一切都好,铭德分公司也一切都好。

然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夏家在深城打过招呼以后,铭德分公司怎么可能一切顺利,不说关关难过,肯定也差不多了。

师兄……怎么就这么傻,遇上难处都不肯告诉自己呢?

是了,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师弟们这些年表现得跟尚家密不可分,他才不想叫自己难做。

他腾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师兄也是这样的,做错了事情,师父要打,师兄就站出来,说师弟们还小,让师父只罚他一个。

这么多年了,当初的画面历历在目,师兄年过半百,却还是那个师兄。

他看了眼师兄出门前塞给自己的东西,热腾腾的,在寒冷的冬日里冒着蒸腾的白气,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原来是年糕做的饼。

年糕打得比较稀,几乎成了糍粑那样的质地,很黏,很糯,咬一口,就可以拉出丝来。

这本身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里头经过烘烤的内馅儿。

红糖被烤到融化,变成了稠厚的红糖汁,顺着被他咬开的缺口流淌出来,他赶忙将饼撑开,才留住滚烫的它们。

糖并不怎么甜,却很香,红彤彤地一汪盛在饼内,嘴里的那一口,跟软糯的年糕咀嚼混合,在冬天的这口冷风里,美味得不可思议。

这把岁数,他已经不爱吃糖了,却不知怎的,抗拒不了现在飘到鼻尖的糖香。

小的时候,物资匮乏,有时候师兄神秘兮兮地找到自己,会忽然朝他嘴里塞一口甜的。他知道那是师父给开的小灶,师兄却总拿来分给比他小的人吃。

师兄离开尚家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本事,只能捏着拳头偷偷哭,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羽翼丰满,身披奖项,已经是尚家最有影响力大厨之一。

他忽地抬起头来,朝身后的师弟们说:“不能让尚荣这么折腾师兄了,铭德在深城的店年后开业,我们得出来表明立场。”

身后的六师弟手里是个素菜馅儿的年糕饼,清爽的荠菜混着笋丁,香气一点也不比红糖逊色。

嚼着软糯的饼,六师弟倏地冷哼一声:“夏仁那小子,说谎都不眨眼睛,说师兄找人打他。结果呢?我们来这里那么久,师兄一句抱怨都没有,还粉饰太平,说自己没遇到困难。”

五师弟把喷香的花生酱馅年糕饼一口塞进嘴里,愤愤道:“走,回深城,找尚荣算账去。”

——

金父进厨房帮忙,金窈窕问他:“他们什么情况?”

金父也有点不解:“不知道,他们说铭德受了委屈,在深城发展得不容易,让我忍一忍,他们会想办法。”

“铭德受什么委屈了?”金窈窕把锅里吊的黄鳝螺丝高汤舀出来煮蔬菜,“我临回临江之前还得到深城分公司那边的通知,说咱们明年可能能争取到园区的税收优惠政策名额。”

父女俩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

算了,反正不是恶客。

客厅钟声敲响,昭示着新年到来的脚步。

蕾秋等人推辞了几声,硬是被邀请落座。

菜香萦绕在金家宽敞的餐厅,金窈窕从厨房端出今晚最后的两条鱼,摆在桌子的最中央。

清蒸石斑热气腾腾,红烧黄鱼浓油赤酱,电视里放着晚会的声响,虽然没人会看,但有了这个伴奏,气氛莫名就热闹许多。

临江的新年习俗是吃面条,汤底用溪鱼熬出来,雪白地浇在细面里,加上一块被金家老卤汁卤成黑红色的卤肉,面不多,只吃个热闹,却鲜美得让人放不下筷子。

蕾秋的儿子只五六岁大,喝了口面汤后瞪大眼,根本不用人喂,自己坐在椅子里拿小勺子吃得认真仔细。

他剥了好多毛豆,都被金窈窕拿来焖饭用,超市里精挑细选的松茸,片成小片,混上肉汁和毛豆一起跟饭熬煮,焖饭成熟后,被肉汁浸得油光水滑,吃一口,肉味里却又带着层层叠叠的山珍清香,半点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