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降穿越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还两袖空空,手里漏风,这种从“我巨富”到“我巨穷”的突然转变硌得宁莞心口疼。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那是万万不能的,毕竟人又不是神仙,能餐风饮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过惯了好日子,在吃穿住行上又惯来矫情,天天嚼馒头喝粥这样的,决计是受不来的。

如今能不能再穿回去谁也说不准,又不能搁柱子上一头撞死。

三个铜板能买什么?

一斤春韭,六两沙糖,大抵就是这些了。

四个人的吃穿住行,三个铜板能撑多久?

两天……不能再多了。

境况之惨,难以言表,能怎么办呢,养好身体,想办法发家致富呗……

宁莞默默嚼完了馒头,喝完了粥,拉着薄被又躺回木板床上,一时无言长叹。

因气虚体乏,使不上劲儿,自醒来后,宁莞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想着好好养一养恢复元气,结果非凡没把身体养好,好像反而更虚了……

宁莞躺在木板床上喘了两口气,捂着胃,隐约能听见里面清汤寡水的晃荡声儿,咕噜咕噜的,甚是凄惨。

不成,再这样下去,她估计会成为圈子里第一个被饿死的白富美。

宁莞起身下床,套了一条长裙外衫,迈着两条轻飘飘的腿出了房门。

扶着门框,一眼就看见庭院里的那棵老梨树,枝干佝偻着,青褐色的苔藓爬了半身,低低落着枝桠,黑色的虫子爬得到处都是,掩盖住了本来的生机。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在蒙蒙雨天里吊着最后一口气,衬得本就破旧的屋舍愈发颓败。

这住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

“长姐!”骤然一声打破院中宁静。

宁莞回头,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跑进院中来,她跑得极快也不注意看路,脚下不稳,在滑溜溜的青石板上踉跄了一下,宁莞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小姑娘忙忙站直,莹玉般白皙的小脸上露出笑来,顺势扑进她怀里。

宁莞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怎么只你一个人,二郎呢?”

宁暖仰起头,“二哥在假山里逮住只脏兮兮的老鼠,非要拿回来熬汤煮肉,芸枝姐姐说他两句,他还不高兴,在前头撒赖使性子。”

“长姐去说说他才好呢,二哥一点也不听话。”

小姑娘憋着嘴,一副姐姐的派头,埋怨里颇含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宁莞忍俊不禁。

芸枝和宁沛一直没见回来,呆得无聊,宁莞便说出去看看,宁暖没有不依的,两人出了这边院门,入目的是一条鹅卵石小道,两侧杂草丛生约有半人高,掩掩映映甚是繁茂,叶间缀满雨露,人从其中穿草而过,衣衫都洇湿不少。

十四巷的鬼宅远近闻名,外头将这里传得很玄乎,鲜少有人踏足,难免荒芜。

宅子不算大,只是遍布瓦砾残壁,宁莞和宁暖走得很慢,在后院至中堂的路上正好碰见拿着扫帚的芸枝。

她身边站着一个半大少年,身穿青色长衣,生得眉清目秀,手里揪着一只吱吱叫唤的老鼠,正是原主的堂弟宁沛。

他幼年时伤了脑子,十岁的年纪,心智却不到五岁,比起小几岁的宁暖,还要来得天真懵懂些。

芸枝板着脸又说斥了几声,少年才委屈地红着眼眶,不甘不愿地松了手,老鼠得了空隙,一溜烟儿就蹿没了影子。

“芸枝。”

芸枝应了一声,“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宁莞回道:“闷得慌,透透气,你拿着扫帚往哪儿去?”

芸枝看她气色似好了许多,稍稍安心,没说什么,只回道:“时候还早,去前头把中堂打扫一遍,也免得来回进出裹一身的泥灰。哦对了,我方才在巷子里头的张大娘那儿买了点儿新鲜菜,咱们晚上炒着吃。”

言罢晃了晃手里的一把韭菜,绿油油的,颜色很是喜人。

宁莞笑着点头道好,目送着她走远,又看了看蹲在假山边玩泥巴的宁沛宁暖两兄妹,跟宁暖说了一声后,她便一人往东厢房走。

她得去找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比如……一幅画。

东厢房共有两间,都不大,外面种有三两棵梅树,枝桠上光秃秃的,零星挂着几片叶子。

宁莞推开门,震落的灰尘扑了一脸。

抬手挥了挥,举步入里,屋里窗户大开,挺是亮堂,角落里置有一个木箱,两个矮凳,再加一张小木板床,除此之外便是缠绕的蛛网和积落厚重的尘灰。

空荡荡的,宁莞只随意看了两眼就退了出来,又进了旁边的那间屋子。

这像是一间书房,没有床,在靠墙处立着八尺高的书架,临窗不远放有一张书案。

宁莞翻遍了屋子,只在桌子下找到一本启蒙用的千字文。

在东厢房半天,一无所获,宁莞不禁有些泄气,只好又转向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