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徐承志当即捂起了耳朵,并嚎了一句:“老李头,你轻点,别一惊一乍地吓到孩子!”

李念原立马捂着嘴,嘴巴在手掌心中不停上下开合,似乎在叨叨什么。

徐承志叹了口气,把李念原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又无奈替他朝珍珍和阿灵阿致歉:“抱歉抱歉,他一激动就没分寸,年轻时候在秦淮,他喜欢的姑娘那一年花魁落选,他一激动把人整个楼都砸了,唉,抱歉抱歉。”

李念原圆眼睛差点从眼眶里弹出去,“徐承志?你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徐承志耸耸肩,掀了掀眼皮子问:“念原兄,你的这两个后辈都是成家立业之人,如今将要诞育后嗣,实打实是两个大人了。而你呢?成家了吗?有孩子了吗?你看看你这一把老骨头,不惑之年你都过了有五张了,还整日里没个定性咋咋呼呼寻花问柳,你还不如他们呢!谁是孩子啊!嘁——”

大概是和李念原这个老精怪厮混时间太多,徐承志这么和煦温柔的人学起这个嘲讽的“嘁”的声音虽然稍稍有点不伦不类,但气势腔调像了李念原七八分。

尤其是他戳刀李念原竟挑软肋,说得李念原脸涨得通红还没法还招。

要知道徐承志走的可是十五岁成家、二十岁儿女双全、四十岁子孙满堂的古代标准路线,他现在是底气十足一甩袖子昂首挺立斜睨着李念原,脸上写满了“怎么,不服来辩啊,有本事甩个家室给大伙看看啊”。

李念原这张利嘴难得被锁住,他憋憋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喘出一口气指着徐承志嚷道:“老徐你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了?”

不等李念原呛他,徐承志就转向阿灵阿一拱手说:“御史大人,李老板就是如此脾性,还请二位多担待。夫人养胎若有不适不当不会的,尽可以来找我,这扬州城内还没有我徐某人不熟的郎中。”

“我家孩子要你管?”

徐承志又是一甩袖子昂首挺立斜睨着李念原,轻轻巧巧地问:“哦?请问李老板,这扬州城内哪家接生婆好?哪家小方脉强?哪家的妇人科又名冠两淮?你知道吗?你看过吗?你请过吗?”

李念原一拍桌子说:“老子有的是钱!我们全请来了!再说,就你请过啊?他高朱普孩子孙子数量比你翻了个倍,他不比你熟悉?”

“哦,他是熟悉。”

徐承志又朝阿灵阿一拱手,不无遗憾地说:“高朱普十年夭折了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唉,他可都是血泪得来的教训。不过要论对哪科郎中最熟,有一科我的确是比不过老高。”

“不知是哪一科?”

阿灵阿饶有兴趣地问着,他余光所及,李念原的脸正一分一分地黑了下去。

徐承志摇头晃脑地说:“自然是那花柳病了。”

“噗!”

珍珍一个没把持住,喷笑了出来。

徐承志依然昂首挺立斜睨着李念原,貌似不经意地说:“李老板,高老板可给你引荐过这一科的郎中了?”

李念原一个“不”字含在喉咙里还没吐出来,徐承志又忙不迭地感叹:“给你引荐也是应该的,高老板和李老板情投意合、气味相投,既然能同上水莲姑娘的床,又怎么能不一起看个治花柳的郎中呢。”

看着徐承志的话里带刺,提起那个什么水莲姑娘的咬牙切齿,珍珍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总算明白老徐童鞋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对他舅爷爷了。

这时,阿灵阿悄悄站在她身后捂上了她的耳朵,小声说:“别听,不利于胎教。”

徐承志大概很少这么讽刺人,这么一连串炮轰后,他耳根已经红透。

他也不想和李念原纠缠了,立即要与阿灵阿道别:“御史大人,夫人有什么想问或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徐某人。我母亲生过四个孩子,又照顾过孙辈曾孙十余人最是福寿双全,她是个热心肠,只要您说,她一定会帮忙出主意的。”

说完,他和两人笑眯眯告别,连个眼神都没甩给李念原就大步流星地离开。

李念原的嘴一张一合,看着徐承志潇洒的背影半日没回过神。

“舅爷爷,舅爷爷?”

珍珍轻轻唤了两声,李念原这才回过神,他挨到珍珍身边格外嫌弃地对珍珍说:“不许听他胡说,瞧他那什么德行!二十多年前的事儿,水莲姑娘赎身嫁人都十五年了,你看看他那小心眼的样子!他就是气我和老高去见水莲姑娘的时候没带他呗。你不知道,这水莲姑娘当初可是两淮第一红人,才色双绝,多少人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我和老高想,他徐承志就不想了?他这就是吃不上葡萄就怪人葡萄酸。哎,这水莲姑娘也实在是难以相邀,当初她肯点头,还是因为听说老高在写那本《品香录》觉得有趣才答应的,后来又见你舅爷爷我玉树临风,能诗擅对,这才允了我做她的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