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六 第四章 南北之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徐子陵向阴显鹤低声道:“四个人!”

房门和两窗同时粉碎。

阴显鹤长剑出鞘,豹子般从椅内弹起,迎往破门而入的敌人。

徐子陵看似从容从椅上站起,两窗左右应手拍去,同时发出两段高度集中,灼热迫人的宝瓶劲气痛击穿窗而入的两敌。

来人全身夜行劲装,头包黑罩,只露出眼鼻口,可是怎瞒得过徐子陵。

由正门攻来的是大明尊教的大尊许开山,从窗台攻入的分别为段玉成和辛娜娅,唯一猜不到的是闯入邻房,误以为阴显鹤仍在其中的敌人,此人武功不在许开山之下。

与石之轩的正面冲突,令大明尊教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但剩下来这几个人,无一不是经得起严峻考验的高手,绝不可轻忽视之。

到此刻,他始明白美艳夫人要逃避的是大明尊教,她从塞外携来的五采石是随光明使者拉摩由波斯东来大草原,建立大明尊教。五采石乃大明尊教至高无上的圣物,故许开山等绝不容其落在外人手上。

闷哼和娇呼同时响起,段玉成和辛娜娅尚未有机会越过窗台,被徐子陵的宝瓶真气硬生生震得倒跌回去。

徐子陵实战经验何等丰富,岂肯让敌人入房缠战,何况邻房的敌人高深莫测,许开山更是接近石之轩那般级数的高手。

倏地前冲。

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在眨眼的光景中,阴显鹤使尽浑身解数,仍着着被许开山封死,迫得节节后退,回到房间中央处。

徐子陵低喝一声,与阴显鹤错肩而过,前方的空气有若变成实质,换过在幽林小谷与许开山交手前那时的徐子陵,必如阴显鹤般有力难施,此刻却是智珠在握,一指点出,迎向许开山疾推而来的双掌。

“右墙!”

阴显鹤会意过来,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时,右方板间墙四分五裂,尚未现身的神秘敌人破壁而至,手上长剑挟着森厉的寒气,闪电般直击而来,既狠辣又凌厉无匹。

段玉成和辛娜娅重整阵脚,二度穿窗而入,使徐阴两人所处形势更是危急。

“霍”的一声,徐子陵高度集中,卸强攻弱的指劲,透过许开山双掌形成的气墙,无孔不入的朝许开山攻去。

底下飞出一脚,疾踢许开山腹下要害。此两着凌厉之极、以许开山之能,亦不得不往后退开。

“当!”

阴显鹤绞击敌剑,发出有如龙吟的激响,但他显然在内劲上逊对方一筹,吃不住力,往后面的徐子陵撞去。

徐子陵放过许开山,施展逆转真气的看家本领,硬生生把攻势改赠从邻房破壁来袭的可怕敌人,哈哈笑道:“烈暇兄不是陪尚大家到高丽去吗?”

身被黑布包裹的敌人闻言一震,剑势略缓,被徐子陵点中剑锋,触电般退后。

辛娜娅的短剑、段玉成的长剑,组成排山倒海的攻势,猛攻两人。

徐子陵不敢恋战,探手抓着退势未止的阴显鹤,腾空而起,撞破屋顶,扬长而去。

寇仲问道:“阀主以之作开场白的诗,必是能使任何女子倾倒,小子就欠缺这方面的本领。”

宋缺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目注大雪降落、融人河水,像重演当年情景的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寇仲听得忘掉决战,叫绝道:“因景生情,因情写景,情景交融,背后又隐含人事变迁的深意,没可能有更切合当时情况的诗哩!”

宋缺往他望来,双目奇光大盛,道:“说来你或许不相信,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肯定她是从慈航静斋来的弟子,踏足尘世进行师门指定的入世修行,那时陈朝尚未被杨坚消灭,清惠晓得我是岭南宋家的新一代,遂问我南北朝盛衰的情况。”

寇仲再次给宋缺惹起兴趣,问道:“当时杨坚坐上北朝皇帝宝座吗?”

宋缺点头道:“是时杨坚刚受美其名的所谓‘禅让’,成为北朝之主,此人在军事上是罕见的人材,由登上帝位至大举南征,中间相隔九年之久,准备充足,计划周详,无论在政治上或军事上均远超南朝陈叔宝那个昏君。可是其为人有一大缺点,就是独断多疑,不肯信人,终导致魔门有机可乘,令杨广登台,败尽家当。如今李渊正重蹈杨坚的覆辙,比之更为不堪。”

寇仲大感与宋缺说话不但是种享受,且可扩阔襟胸眼界,明白治乱兴衰和做人的道理。宋缺隐伏岭南,何尝不是像杨坚般谋定后动,直至胜利的机会来临,始大举北上。

道:“我向她分析南弱北强的关键,在于人民的安定富足,南方之所以能长期偏安,皆因南方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可惜治者无能、贫富不均,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良田均集中到土豪权贵手上,贪污腐败随之而来,官豪勾结,封略山湖、妨民害治,令百姓流离、饿尸蔽野,民不聊生。反之杨坚则自强不息,高下之别,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