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第九章 千金一诺

起始时只泥丸一窍不住跳动,接着是头顶的天灵穴和两足的左右涌泉穴。

两人顿感通身发痒,四肢发麻,那种感觉难受得没法形容,幸好藏身雪内,冰冷的雪减轻他们的痛苦,否则不立即罢手分开才怪。

此时当然更不能破雪而出,只好苦忍死守。

体内真气绵绵,往返不休,俄而全身窍穴一齐跳动,两人福至心灵,任由阴阳元气上下升降,先天真气贯顶穿足而来,守得心静如死灰,毫无挂碍。

最妙是早先两人由于埋身雪内,真气几致油尽灯枯的地步,刻下经过这般施为,等若严冬后春回大地,枯竭的川流重新注入河水,枯毁的草树欣欣回复生机。

元精组合本是个漫长的过程,先前他们在雪林内只是误打误撞的把释放出来的元精勉强稳固,到现在才真正把元精化出来的元气纳入大小窍穴之内,据为己有。

更妙的是包围身体的积雪形成一个密封的雪囊,令元气安于本位,不会外泄,使两人得益更大。

寇仲的真气愈趋冰寒,徐子陵的真气则愈趋火热,一阴一阳,浑浑沌沌,两人听且自然,任其流通,不急不惑,不助不忘,以长生诀学来的修练方法,空无所空,寂无所寂,神气浑然如一,恍恍惚惚,如若重返盘古初开前的太虚境界。深合道家“炉内火逼,白虎轫于灵合,鼎中水融,青龙游于深渊”之境。风火同炉,水暖生霞。

大雪不住降下,到把两人头顶盖过,外呼吸自动转回内呼吸,不但没有真元损耗之像,体内真气流转更盛。忽然异像纷呈,魔相业现,两人心志何等坚毅,一样不理,守稳灵台,续向武道的至境迈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侯,两人忽然“醒来”,体内众窍齐息,经脉却胀痛欲断,两人自然而然破雪而出,弹上地面,又重重堕下。

“蓬!”

两人真气互相狠狠激撞,反方向往外抛跌,卷起漫天雪粉,蔚为奇观。他们这时才想到或有敌人在旁窥伺,骇然跳起来,经脉的胀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浑体舒泰,说不出的受用舒适。

大雪收止,雪原上空一片灰朦朦。雨人又聚到一起,瞰察远近,雪原荒空,山林虚寂,那来敌人敌鹰的影子。寇仲骇然道:“为甚么仍是白天?”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因两人在雪内练功的时间颇为悠长,现在即使不是深夜,也该是黄昏时份,此际虽然看不见太阳,仍感到太阳在乌云后中天的位置,这是不合理的。

皱眉一想,道:“你肚子有甚么感觉?”

寇仲下意识的摸着肚子道:“本来满肚是气,给你这么提起,立时变得饥肠辘辘,只想大吃一顿。”

接着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是说我们在雪内过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的正午吗?”

徐子陵道:“我们等闲三、四天粒米不进,亦不会饿得像刻下这般厉害,初三日我们都吃得肚满肠肥,初四清晨逃离长安,初五日出时来到这里,今天说不定是初七或初八,你认为这推断有道理吗?”

寇仲咋舌道:“若真是如此,那必然有些很美妙的事发生在我两兄弟身上,你有没有增进了数上年功力的感觉?”

徐子陵展开内视之术,哂道:“世上那有这回事。不过由邪帝舍利而来的东西确令我们更上一层楼,作出很大突破,体内真气运转流通的情况大异往昔,但绝非忽然增长多年功力。”

“锵”!

寇仲掣出井中月,迅快无伦的疾劈三刀,每刀力道如一,速度却一刀比一刀快,使来得心应手,痛快畅美。

徐子陵看得眼都呆了,不能置信的道:“这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横刀而立,哈哈笑道:“这不是功力大进是甚么?”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是指你功力猛增,而是你出刀那种举重若轻,浅描淡写的意态,比之你以前凶霸狠辣的刀法,完全是另一种味儿。”

寇仲愕然道:“你说得对,事实上我并不觉自己功力有甚么长进,但体内真气的运行确是收放自如,随心所欲。来!我们过两招看看,瞧你的甚么‘有无之道’,究竟是甚么厉害功夫。”

话尚未已,童心大起的徐子陵鬼魅般闪至他右侧,学足石之轩的幻魔身法一肘住寇仲撞去,真正的杀着却是下面的一脚。

寇仲倏地横飞,运刀挥劈,大笑道:“想我中你的脚计吗?”

徐子陵拇指接出,正中寇仲刀锋,劲气交触,两人都无以为继,朝反方向错开。

徐子陵大讶迫:“你怎晓得我要起脚?”

寇仲愕然停下,抓头道:“你说得对,那纯出于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我的娘,我们今次的突破肯定非同小可,直想找涫妖女或可达志来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