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第六章 危里偷闲

跋锋寒在徐子陵旁坐下道:“刚才那人是谁?无论他的体型风度都相当有气概;虽走得气冲冲的,但我站在柳树后仍瞒他不过,确是个难得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他就是李靖,我们起始时的十式刀法就是跟他学的。”

跋锋寒曾与他山中论武,当然知道“血战十式”是甚么。动容道:“几年前已能创出如此威霸的刀法,现在自然更是不凡,有机会真要看看从他手上使出来的血战十式又是甚么一番味道。”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终跟他有过一段过命交情,锋寒兄最好就不要找他动手。”

跋锋寒哂道:“现在不是我想找他动手,而是他不会放过我们,文的不成就来武的。听说李靖的夫人武功高强,擅使红拂,来历神秘。咦!为何仍未见寇仲呢?”

徐子陵皱眉道:“你究竟得到甚么消息?为何说李靖要和我们动手?”

跋锋寒冷哼道:“李世民那小子若仍不清楚我们是和他作对的,还用出来争天下吗?听东溟公主的口气,李小子对我们三人极为忌惮,如不能用,便会不顾一切把我们杀死,免致后患无穷。”

徐子陵听他提起单琬晶时语气冷淡,更不像一向亲密地呼之为“琬晶”或“公主”,讶道:“你和单琬晶不是有甚么不妥当吧!”

跋锋寒目光落在驶过的一艘小舟处,双眼寒芒一闪,叹道:“我和她大吵了一场。”

徐子陵愕然道:“为甚么要吵架?”

跋锋寒苦笑道:“当然是为了和氏璧,但说到底为的都是李小子。她说来倒很好听,怪我和你们混在一起,致卷入这解不开的死结里。又说甚么李小子乃真命天子的气人说话,要我把和氏璧交出来。哼!这事那轮得到她来说我。”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怀宝其罪,此语果非虚言。忽然间朋友都成了敌人,真是有趣。”

跋锋寒微笑道:“像和氏璧这种宝物,唯有德者能得之,从来也不属于任何人。我才不会向权威屈服,谁有本事便放马过来,我现在手痒得很呢。”

接着又哂道:“我还以为今早和你们分手后,定会有人来找我算账,至少也该有像拓跋玉和他的俏师妹,又或独孤凤等诸式人来凑凑兴。岂知人影都碰不到半个,真教人失望。”

徐子陵笑道:“你老哥昨晚大显身手,把曲傲迫退,谁想来惹你,都该先好好揣揣自己的斤两。”

跋锋寒摇头道:“照我看却非是如此,而是因王薄已向江湖发讯,背后更有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为他撑腰,所以谁都要卖他们面子,让他设法把和氏璧讨回来。以此推之,直至今晚子时的最后期限前,我们将会闲得发慌。”

徐子陵道:“别忘了婠婠是不会受任何人约束的,说不定她会先来寻我们晦气,顺便看看可否从我们身上把和氏璧迫出来。”

跋锋寒欣然道:“那更是求之不得,只要给我们掳着她的一个党徒,便有方法知道君瑜的行踪。问题最怕是阴癸派想坐收渔人之利,待捱到今晚子时后瞧情况才向我们采取行动。”

徐子陵苦思道:“现在街上全是我们的敌人,敌众我寡,单凭武力跟他们周旋乃下下之策,锋寒兄有何妙招?”

跋锋寒从容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一切都是师妃暄在背后推动策划,目的是要使我们作贼心虚,起出贼赃离城远遁。但我们偏不如她所愿,留在这里与她周旋到底。哈!谁猜得到和氏璧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以后也不会在任何人手上。”

徐子陵奇道:“在眼前这种形势下,且又刚与单琬晶吵了一顿,为何你的心情却像比以前任何时间更好呢?”

跋锋寒微笑道:“你和寇仲可能仍未觉察到我们从和氏璧得到的好处有多大,那是在中外武林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的事。现在我们三个人,每一个正都是活生生的奇迹与见证。你不觉得真有脱胎换骨的美妙感受吗?”

徐子陵愕然道:“没有你所形容的那么厉害吧?”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后睁开道:“我已是说得非常谦虚。正如传说所言:和氏璧乃来自天外的神物,内中藏有可怕的神秘力量,但这力量现在已归我们三人所有,不但扩充和强化了我们全身的经脉窍穴,还使我们能提取宇宙某种力量和精华。只要我们努力不懈,终有一天能超越其他所有人。因为和氏璧内的力量本身正是超越武功范筹的东西。我能得此妙遇,心情那能不好。”

接着又道:“至于与单琬晶吵架只是小事一件,和她闹翻其实还有种痛苦的快感。只要找回君瑜,以后我跋锋寒再无牵挂。那时寇仲去打他的天下,你则云游四海过你欢喜的生活,我便返回突厥挑战毕玄;各自追求自己的目的和抱负,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再念到忽然间所有梦想都变成伸手可触的现实,我难道还要心情大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