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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顾雍的脸。

那张脸再也无法做出让他厌恶的,轻蔑、鄙视的表情。

他定定地看了那张脸许久,看到了那张脸不久后很快腐烂生蛆的情形。

他忽然感到恶心,张开嘴巴想要干呕。

“顾经理?”

门外的声音让他一下清醒过来,他看了看软软地倒在椅子上的顾雍,把椅子推到了落地窗边,把顾雍的身子侧着,把腿摆成了二郎腿的姿势。

“顾经理,咖啡好了!”

“快进来!”他应了一声,看着张秘书捧着咖啡进来,朝死去的顾雍假装反对什么,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顾经理。”他看着张秘书把托盘放到了办公桌上,拿起了咖啡杯,他走了过去,“我来好了,张秘书你忙你的去吧!”

他端起了咖啡壶,把咖啡倒进了其中一个咖啡杯里。

他看着张秘书离开,门被关上了,把手里的咖啡壶放下,他飞快地掏出了手套,戴上,然后走到了椅子前,把顾雍抱了起来,一直拖到了会客区,扯下还套在顾雍脖子上的领带,丢到一边,搬来了椅子。

他把顾雍的领带解了下来,打好结,挂到了水晶灯中间的铁钩上,然后站到椅子上面,把顾雍抱了起来,把他的头,套进了领带结里。

他从椅子上下来,擦去了上面的鞋印,而后,把顾雍的鞋子脱下,踩了一下后,把椅子倒下,而后把鞋子给顾雍套上。

他回到了办公桌区,在文件柜里找到了王勇全带来的那份资料,分散洒在了会客厅的地板上。

随即,他把手套摘下,把扔到一边的领带拿起迅速戴上系好,走到了门口,最后看了一眼挂在空中的顾雍,动了动咬肌,梳理了一下头发,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门口的那一刻,他的整张脸都笑了起来。

陈太源看着那几株藤本月季笑着,看着妻子驾驶着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太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查案的那两个警察,还有那个项维,他们是来找你的?”

陈太源的笑一下消失了。

“秦警官说那是他们的顾问,你见过他?”

“当然,我爸上次在临时家族会议上提到过的,请了他调查顾雍跟集子的死,单靠警察效率太低了!”

顾礼芳说着,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陈太源转身进了屋子,直接进了书房,拿上外套,拎起了钥匙。

刚进门的顾礼芳刚好撞见他出门:“你去哪?”

“贝贝的食物没有了,我得去宠物店一趟。”

“那你记得赶回来吃饭,我今晚约了顾瞿一家子吃饭。”

“顾瞿?”

“对,我大哥想要让顾雅那丫头当总经理,他家在委员会的人数占优势,这下顾瞿也是势单力薄了,我们刚好可以把他笼络过来。”顾礼芳道,“如果是顾雅当家,我宁愿选顾瞿,起码顾瞿比较好操控。”

陈太源没有做声,应了一声,直到把车开出了院子,才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顾礼芳走进房间,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把项链,耳环,全部摘了下来,一点点地卸去了妆容。

看着镜子里照出的那张脸,伸手在镜面上抚了抚。

顾礼芳今年四十六岁了,时间对她似乎很宽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岁月的痕迹,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与不到四十岁的丈夫站在一起时,人们不至于觉得她与小自己六岁的陈太源不般配的缘故。

然而,终归是,与年轻时候的样子不一样了。

顾礼芳捧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

“你大概,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吧!”

顾礼芳慢慢地打开了抽屉,拿起了一个珠宝盒,把里面的首饰一件一件拿了出来,而后用力地抽出了底盘,顾礼芳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藏在盒子暗格里的相片。

相片上,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梳着两条黑色的辫子,五官分明,比起现在,更多的是清涩,单纯。

顾礼芳抚摩着相片上的自己,好一会儿,才拿起这些黑白照片,一张张地看了起来。

这是,她隐藏了许久的,绝口不提的,年轻时候的自己。

翻到其中一张相片时,她停顿了许久。

是一张合照。

是她跟一个年轻男人的合照。

顾礼芳眼眶一下红了,闭了闭眼,眼神却柔和起来,如少女般,会心地笑了起来。

她把这张合照放到了一边,抽出了最后一张相片。

是合照上那个男人的单人照。

相片的象素并不清晰,但轮廓,却依然分明。

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眉目间,有点像她的女儿,集子。

“你,不会怪我吧?”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集子,真是对不起。”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顾礼芳的眼角滚落下来,掉到了相片上,晕了开来,给相片染上了一层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