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战庞斑(第2/3页)

想归想,这感觉却是牢不可破地“实在”。

无想僧一声禅唱,双目低垂,眼觏鼻,鼻观心,就在虚空里旋转起来。

这得道高僧似若变成了千手百脚的佛,千百道掌影脚影,离体拍,似是全无攻击的目标,也似完全没有任何日的。

庞斑油然一笑,点头道:“这才像样!”那一脚依然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速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无想僧转得更急了,忽然失去了本体,只剩下无数手脚在虚空里以各不同速度在舒展着。这情景理应诡异莫名,但却只予人安详崇敬、佛光普照的感觉。

短短刹那间,无想僧由攻变守,而庞斑却是由守转攻。

庞斑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转瞬”已踢入了手影脚影里。

那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你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这一脚早破入了无想僧守得无懈可击的“佛舞”里。

“蓬!”无想僧一掌切在庞斑脚上,本体再次现形,流星般掠退往后,到了另一大宅的屋脊处。

庞斑负手傲立原处,轻柔道:“无想兄无论禅心和内功修为,均臻大乘之境,成就超过了当年的绝戒大师,更难得是去了胜败得失之心,真是难得之极,使庞某把其它事全忘掉了。”

无想僧无忧无喜,低喧一声佛号,通:“庞施主突破了天人局限,由魔入道,气质大变,最难得是舍弃世俗争逐,比我们出家人更彻底,无想此来,全无冒犯之心,纯是禅境武道上的追求,请庞施主不吝赐教。”

庞斑一声长笑道:“这二十年来,庞某早将修习多年的魔功弃而不用,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拳脚,不若让庞某打大师三拳,若大师挡得住,今晚就此作罢好了。”

接着双目寒光一闪道:“大师若接不住,立时会到西天去向诸位仙贤请安,莫怪庞某手下不留情,因为想留手亦办不到。”

无想僧法相庄严,合什道:“庞施主请!”庞斑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馀一座空楼。

无想僧容色不变,垂下头来,低喧佛号,一时万念俱寂,无思无虑,进入佛门大欢喜的禅道空明境界。

狂飙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及身一尺外而止。

无想僧像处身在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这核心点却是浪静风平,古井不波。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无想僧把无想功提至巅峰境界,眼低垂,身旁眼前发生的所有事物,尽当它们是天魔幻象,毫不存在。

纵是如此,那股大力仍把他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只“见”庞斑似魔神由地狱冒出来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击来,变幻无穷,似缓实快。

无想僧这时眼神内守,理应“看”不到庞斑,由此证明了禅心给庞斑以无上的情神力量,破开了一丝空隙,“侵”了进来。

无想僧保持禅心的安静,两手扬起,鼓满两袖气劲,由内往外推去。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

无想僧身不由己,往后飘退,又落到另一屋宅“人”字形倾斜的瓦背上,还踏碎其中一块瓦,方才站稳。

庞斑代之立在他刚才站的屋脊处,负手含笑而立,像从来没有出过手的样子,欣然道:“痛快极了:想不到无想兄竟能挡庞某全力一击,使庞某有混身舒泰的快意。”

无想僧毫不因落在下风而有颓丧之色,清瞿的脸容逸出笑意,缓缓道:“庞施主武功已臻人所能达的天人至境,化腐朽为神奇,绚烂为平淡,虽只一脚一拳,却使贫僧感到内藏无尽的天机妙理。尤难得者,已没有上两次贫僧深切感受到的那残杀众生的味道。”

庞斑悠闲地环视四下一望无尽的屋脊奇景,眼光落到远方灯火辉煌的皇城时,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充满了渴望和驰想,随意应道:“这正是魔门和白道正教的分别,你们若要杀人,必须找到这人该死的理由,才能凝起强大的杀意,名虽杀人,却是要救活其它人。我魔门则不理这一套,不把众生生死摆在眼内。至于谁对谁错,却是另一回事。例如大师可否告诉庞某,朱元璋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当然是依佛门好坏的标准而言。”

无想僧苦笑道:“但愿贫僧能有个肯定答案。”

庞斑收回望往皇城的目光,冷喝道:“好:无想果非强辩虚伪之徒,便让庞某再赠大师两拳。”

语音才落,天地色变。

无想僧忽地发觉整个金陵城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庞斑,后者正一拳向他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