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为卿狂(第4/4页)

半盏热茶的工夫后,范良极长长吁出一口气,望向半蹲半跪在身前近处,脸带忧容的云清道:“不用怕,我包保没有两炷半香的时间,他们也不能追来,这两只老鬼真是厉害,不过他们须得求上天保佑,不要给我找到他们任何一人落单的时候,否则我定叫他吃不完兜着走,哼!此仇不报,我以后便在黑榜上除名。”

云清刚才全神关切范良极的伤势,又为了方便药,所以贴得范良极颇近,范良极闭目疗伤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范良极复元了大半,灼灼的目光又死盯着自己,互相鼻息可闻,那会不感到尴尬和不自然,但若立刻移开,又着迹非常,慌乱中问道:“为什么他们两蛀半香内不会追来?”

范豆极见心上人肯和自己一对一答,眉飞色舞地道:“听过‘醉梦烟’没有!”

云清皱眉思索,心将醉梦烟念了数遍,猛然惊醒道:“那不是鬼王府的东西吗!但那只会使人净心安虑,听说鬼王虚若无招待朋友时,总会点起一炉这样的醉梦草,不过那可是没有毒的。”瞪着瞪着范良极,语带责备道:“又是偷来的吧!”

范良极搔头道:“当然是偷来的,我老范是干那一行的。”旋又兴奋起来道:“就因为这种烟草是无毒的,才能使那两只鬼东西中计,这种草烧起来妙不可言,不但遇风不散,还能经毛孔侵入人体内,使人的气血放缓,武功愈高,感觉愈强,会令人误以为中了毒,运功驱毒时又无毒可驱,到他们发现真相时,我们早走远了,哈!”

云清不禁心中佩服,这老头看来虽半疯半癫,其实谋定后动,极有分寸,想起另一事,脸色一沉问道:“那系在我腰的细线又是从那偷来的?”范良极略为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认不得那是们上代观主的‘天蚕拂’吗,那次我到入云观探,见到这样的宝贝放在灵位旁,不拿实在可惜,但我又不用拂尘,便拆了开来,结成天蚕线,这次靠它救了一命,可见贵先观主并不介怀,所以才如此庇佑。”此人最懂自圆其行之术,随手拈来,便有若天成。

云清心道:“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与其陪死人,不如拿来用了,也亏他危急时竟想出把天蚕线绑在自己腰间,抛出她时借力逃离敌人的包围网,心手之灵快,令人叹服,不过想归想,表面上可不要给这‘可恶’的大贼看出来。两眼一瞪,冷冷道:”那次除了天蚕拂外,我们还不见了三颗‘小还阳’“

她话还未完,范良极老老实实探手入怀,一轮摸索,最后掏出了一个腊封的小木盒,递了过去。云清紧绷着脸,毫不客气一手接过,道:“还有……”

范良极苦着脸,再探手入怀,掏出那被卷成一小球的天蚕丝,另一手举起,作了个投降的姿势。云清看到他的模样,差点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幸好仍能忍着,沉声道:“不是这个!是那份文件,刚才……刚才我……”想起探手入他怀那种暖温温、令人心跳的感觉,忽地俏脸一红,说不下去。

范良极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噢!我差点忘记了,我原本便打算偷来送给你的。”从怀掏出一卷文件,乖乖地递到云清脸前。云清取过,看也不看,纳入怀,文件还是温暖的,充盈着范良极未散的体热,兼之如此容易便得回这事关重大的文件,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间,她感到和这年纪足可当自己父亲有馀的男人不但实质的距离非常接近,连‘心’的距离也很接近。可是自己怎可以接受他!别的人又会怎样去看!何况自己虽没有正式落发修道,但那只因师傅认为自己仍对武林负有责任罢了!

范良极正容道:“韩府凶案已成了八派联盟合作或分裂的一个关键,我想知道清妹以大局为重,还是以私情为重!”

云清心涌起一阵烦躁,怒道:“不要叫我清妹。”

范良极有点手足无措,期期艾艾道:“那唤作什么?”

云清知道自己并非因对方唤清妹而烦躁,而是为了马峻声这侄儿,为了韩府凶案那难以解开的死结,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要走了!”

范良极慌忙起立,想伸手来拉她又不敢,只好急道:“这样走出去,保证会撞上方夜羽的人。”

云清知他所言非虚,柔声道:“难道我们要在这林内躲一世吗!”

范良极心想那也不错,口中却道:“清……噢!不……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