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覆舟之战(第3/3页)

桓玄忘情地瞧着任青媞,心中奇怪为何在此等时刻,自己竟会留神她的美丽。此女多了他以前从未在她身上发现的某种气质,但是什么气质,他却难以具体描述出来,只觉得非常引人,且动人心弦。

她拦着去路,是否想追随自己呢?若有此女侍寝,确可稍为弥补被逼逃离建康的失落。想到这里,连桓玄也感到自己于此等时刻起色心,是有点过份,但却没法压抑心中的渴望。

桓玄无意识地以马鞭指指天空,暗叹一口气,道:“北府兵随时杀至,朕要走了!”

任青媞从容道:“圣上在建康尚有五千战士,均为荆州旧部,人人肯为圣上效死命,又有战船七十余艘,可倚仗的是天下最坚固的城市,如能拼死固守,非是没有胜望。只要能稳守数天,待西面援军源源而至,大有可能扭转败局。现今圣上说走便走,不战而退,把京师拱手相让,岂为明智之举?”

桓玄不耐烦的道:“军国大事,岂是你妇道人家能知之?只要我返回江陵,重整阵脚,便可卷上重来,藉处于上游之利,立于不败之地,先前的情况并没有改变过来。不要再说废话,你肯否随我一道走?”

任青媞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淡淡道:“一错岂容再错?圣上竟以为一切可以回复先前的样子,却忘记了在所有人心中,圣上已被刘裕打败了,还要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逃离京师,溜返老家江陵,这算哪门子的君王呢?”

桓玄勃然大怒,扬起马鞭便向任青媞照头照脑的挥打,左右亲卫也都祭出兵器。

任青媞格格娇笑,以一个曼炒的姿态探出春葱般的玉指,点在鞭梢处,来势凶猛的马鞭立呈波浪的形状,去势全消。

马上的桓玄雄躯剧震时,任青媞已衣袂飘飘的借势后撤,还传话回来道:“杀你的权利可要留给另一个人哩!我来送圣上一程,是要告诉圣上我是多么的看不起你。祝圣上一路顺风。”

桓玄看着任青媞远去的优美倩影,气得差点想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把她杀掉,但当然只止于在脑袋内想想、保命要紧,桓玄大喝一声,似要尽泄心头的悲愤,然后领着亲随,转入横街,朝石头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平城。

楚无暇来到倚窗而立的拓跋珪身后,从后抱着他的腰,娇躯紧贴在他背上,温柔的道:“族主在想甚呢?为何近日族主总像满怀心事的样子呢?”

拓跋珪叹一口气,没有答她。

楚无暇道:“族主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拓跋珪冷然道:“谁的肩上没有重负?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当老天爷挑中了你,你推都推不掉。如果我承受不住压力,撒手不管,眼前便是亡国灭族的厄运。要我拓跋珪卑躬屈膝当别人的奴材,是我绝不会做的事。”

楚无暇道:“奴家从未见过族主真正开心快乐的样子,族主尝过无忧无虑的滋味吗?”

拓跋珪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悠然神往的道:“我当然曾经有过快乐的日子,那是和燕飞一起度过的。我们一起去打架,一起去偷柔然鬼的马,一起去冒险,那些日子真爽,既惊险又好玩,充满了笑声和欢乐,天不怕地不怕,从不去想明天。”

楚无暇轻轻道:“所以燕飞一直是族主最要好的兄弟。”

拓跋珪大生感触的道:“自从燕飞的娘伤重去世后,他便变了,变得沉默起来,郁郁寡欢,我开始不了解他,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亦出现分歧。我和他在边荒集重遇后,觉得他变得开朗了,但我和他的距离却似更远。但不论如何改变,他始终是我最好的兄弟和知己。如果失去了他,我会感到孤独。”

楚无暇沉默下来。

拓跋珪忽然道:“是否仍剩下一颗宁心丹呢?”

楚无暇抗议的道:“族主……”

拓跋珪打断她道:“不要说废话,我清楚你想说什么。快把宁心丹拿来。”

楚无暇抱得他更紧了,用尽了力气,幽幽道:“有无暇陪你还不够吗?”

拓跋珪淡然道:“这是非常时期,我必须保持最颠峰的状态,不容有失。”

接着双目精光电闪,沉声道:“为了彻底击垮慕容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