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阴无极

燕飞的眼力何等锐利,一瞥之下,已从体型判断出此人非是李淑庄,不过对方身手之高明,该不在卫娥等魔门高手之下,且其体型予燕飞有点刚柔难分、雄雌莫辨的感觉。

难道竟是陈公公?

心念起伏间,燕飞抵达淮月楼,朝楼侧的园林潜去,那个人正是从园林闪出来。

燕飞并不晓得踏足之处是附属淮月楼,名著建康的园林“江湖地”,但仍感到此园布局奇巧,幽深宁远。

如果刚才离开的人是陈公公,那他便极有可能是魔门的人,到这里是为见李淑庄,而燕飞定须弄清楚此点。

燕飞迅如鬼魅的在园林内穿行,片晌抵达当晚李淑庄见刘裕的临河亭台,人声从亭岗上隐传下来。

燕飞艺高人胆大,一点不因对方是魔门的高手有丝毫畏缩,从小岗最陡峭的北边腾升而上,落在一棵大树的权处,刚好把下方离他藏身处三十多步远的亭子尽收眼底。

亭内有一男一女在对话,他们隔桌对坐,神态悠闲,如同一对偷情的男女,约在夜深人静之时。

因角度的关系,燕飞只能看到男方高顽的背影,虽看不到女子的睑容,却从声音认出是李淑庄。

此时李淑庄道:“事情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收到鬼影的飞鸽传书,我是不会相信孙恩和燕飞的决斗竟会在末分生死的情况下,各自离开。”

男子道:“夫人所言甚是,皆因孙恩和燕飞之争,非是一般江湖较量,而是生死决战,只有胜的一方才能活着离开,以两人的功夫,亦不存在见势不对,脱身逃走的可能性,而偏偏双方都是全身而退,其中必有我们不明白的因由。”

到现在亲耳听得,燕飞方晓得魔门有高手在暗中监察他和孙恩的决战,而此人外号“鬼影”,当是以轻功见长。不过任鬼影轻功如何了得,如果自己不是身负内伤,影响了灵觉,对方该瞒不过他。

与李淑庄密谈的男子神态从容,说话条理分明,处处透出强大的自信,显是智勇双全之士,绝不简单,其身份地位,不会在李淑庄之下,至少大家可平起平坐。

李淑庄轻叹道:“我多么希望能有好消息回禀先生,只可惜事与愿违。燕飞剑术之高,已不是任何词语可以形容,而是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

男子淡淡道:“这是夫人第二次称赞燕飞的剑法,从而可知燕飞的剑术在夫人心中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奉先可否斗胆问夫人一件事,当他们交手时,夫人藏身何处呢?”

燕飞心忖原来窥伺在旁的魔门高手,竟是李淑庄本人,暗赞这叫奉先的男子问得好,因为他亦想晓得答案。

李淑庄道:“他们在镇内上街交手,我则置身于镇子另一端一座风水塔上,把交战的情况全看在眼里,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燕飞心中微笑,你听不到我们说的话,对我是有利无害。

叫奉先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燕飞却生出不妥当的感觉,非是因他的笑声,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亭内的两人正提聚功力,这是一种微妙的气机感应,他虽然在灵应方面的能力因负伤而大幅减弱,但这种纯粹真气间的感应,足使他生出警觉。

燕飞剎那间明白了,这叫奉先的男子高明至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并背着他向李淑庄打出手势,着她配合。

燕飞暗叹一口气,无声无息的飞离藏身的大树,落往岗坡,再一个翻腾,没入冰凉的河水去。

他敢保证亭内两人只能疑幻疑真:永远弄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人在旁偷听他们的对话。

这叫奉先的男子肯定是个难缠的对手,令他对魔门的威胁更不敢掉以轻心。

高彦醒转过来,见卓狂生正在床旁伏案挑灯夜战,埋首写他的天书,侧个身便想继续梦乡的旅程。

岂知卓狂生喝道:“醒了便不要睡哩!镇恶来看过你两次,见你睡得香甜所以不敢叫醒你,快滚下床来。”

高彦无奈在床上拥被坐起来,叹道:“你可不能将我的梦呓也写进书里去。”

卓狂生搁笔往他望去,哂道:“你的梦呓有什么值得写呢?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

高彦好奇的道:“是哪几句呢?”

卓狂生捧腹笑道:“既是梦呓,当然是含含糊糊的,不过有一句倒算清楚,就是『不要把我踢下床去』,可知你这小子作梦也满脑子脏思想。”

高彦这才晓得被他耍弄了,不服气的反击道:“食色性也,没有才是不正常,看来你这家伙根本不是正常人,故而可以如此般不眠不休的写说书,不过据我收回来的情报,有些人对你的说书批评得很厉害哩!还说你江郎才荆”卓狂生哑然笑道:“自说书馆成立的第一天,便有人来狠批老子,其它说书者更一窝蜂的来指手画脚,老子的说书馆还不是客似云来?我卓狂生管他的娘。奈何不了我,便来侮辱我的人,早超出了抨弹的范畴,适足显示出本身人性的卑劣。他奶奶的,老子第一台说书尚未说完,便有人说我江郎才尽,到现在我不知写到第几台说书了,还只懂旧调重弹,你可以看到这些小人是多么不长进,如何没格。边荒集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各种娱乐应有尽有,有谁不爱听老子的说书吗?尽可到别处去寻乐子,又没有人用刀剑架着他们的脖子到说书馆来。如果说书馆没有人光顾,不用二天便关门了,根本不用他们来对我痛讥极诋。明白吗?老子心里很清楚,我的说书馆不过是在众多娱乐里,所提供的一个选择,老子自娱娱人就是喜欢写,只要说书馆有人捧场,我就会写下去。如果我给人评头论足臭骂几句,便心灰意冷,放弃说书,向雨田昨天已把你这小子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