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弄巧反拙

刘裕醒了过来,是因船速忽然减缓。茫然里,他坐了起来。

片刻后,敲门声响,有人在外唤道:“刘爷,孔老大来了。”

刘裕连忙开门,神色凝重的孔老大进入窄小的舱房内,后面跟着的竟是曾与他出生入死,北府兵最出色的操舟高手——老手。

老手关门后,就那麽靠在舱门处。

孔老大搭着刘裕肩头,着他坐到床沿边,然后坐往他身旁,道:“我收到你来的消息,连忙坐船来拦截你,幸好没有错过。”

刘裕朝老手望去,后者报以苦笑,却没有说话。暗感不妙,道:“发生了什么事?”

孔老大沉声道:“发生了很多事,刘牢之出征前把孙爷调走了,他几乎是被刘牢之的人押上路的,刘牢之虽然宣称是把孙爷调职,但没有人知道孙爷到了哪里去,说不定已被他害了。”

刘裕剧震道:“我操刘牢之的十八代祖宗,如果孙爷有什么事,我绝不饶他。”

孔老大狠声道:“我也想操这个卑鄙小人的十八代祖宗,如果不是我知机溜得快,肯定必死无疑,可是我在广陵的生意已被他连根拔起,还有一批兄弟被他硬冠上各种罪状致含怨入狱。我操他的娘,这个仇我定要报的。”

见刘裕一脸悲愤,拍拍他的宽肩道:“那直娘贼该还还不敢动孙爷,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刘裕道:“你现在情况如何?”

孔老大冷哼道:“刘牢之想我死吗?没那麽容易的,哪里没有我的生意?哪里没有我的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支持你到底,把性命身家赔进去又如何?我仍然最看好你。”

刘裕目光往老手投去。

老手摊手道:“刘牢之晓得我和手下兄弟站在你的一方,一怒之下把我们全革了职,现在由孔老大收留我们。”

刘裕压下心中的悲苦,道:“现在广陵由谁主事?”

孔老大道:“就是那个什么何无忌,他娘的,我还以为他追随玄帅多年,会学懂分辩是非,岂知与刘牢之是一丘之貉。刘爷你千万不要踏入广陵半步,否则肯定没命离开。”

刘裕朝老手望去,道:“有没有办法弄一艘性能超卓的战船?”

孔老大代答道:“你真的问得合时,我刚买了一艘新船,正由老手和他的兄弟改装为战船,本想仗之在危急时避往海外,既然你用得着,便改赠于你。”

刘裕感极地道:“这是你的救命船,怎好意思呢?”

孔老大毫气的道:“大家兄弟,何须说客气话!而且你让我赚了很多钱,便当是付你的佣金好了。”

又向老手道:“船弄好了吗?”

老手立即双目放光,点头道:“随时可以启航。”

刘裕道:“还有一件事要和孔老大商量,我想借老手和他的兄弟……”孔老大呵呵笑道:“这正是我带老手来见你的原因。”

老手“噗”的一声跪往地上,肃容道:“老手和手下儿郎誓死追随刘爷。”

刘裕忙跳将起来,把老手扶起来,心中立誓,终有一天他会令刘牢之后悔他所做过的事。

大江帮东门总坛中门大开,一辆马车在十多骑蔟拥下,从内驶出来,乍看似事属平常,但只要对边荒集有认识的人,认得护驾者全是集内最有头脸的人物,会猜到马车内的人物关系重大,否则怎能兴师动众?

整条东大街尽是往来驰骋的夜窝族,火把光照得大街明如白昼,楼房高处也站了人,整个区域处于荒人的绝对控制下,不要说向雨田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刺杀行动,纵使化身小鸟,也难逃以百计锐利眼睛。

江文清、卓狂生、姚猛、阴奇、费二撇、程苍古、姬别、红子春、方鸿生、丁玄等随马车来到街上,均感有点泄气,因为在现时的情况底下,向雨田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已不容易,遑论在旁窥见此事的发生,进行刺杀则更不用说了。

任他向雨田如何自负,也没有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偷袭马车,更没有可能脱身,换了是燕飞亦办不到。

如果向雨田根本不晓得此事,他们的故布疑阵可能白忙一常马车队转入东大街,开始朝夜窝子古钟楼的方向驰去。

江文清和红子春并肩领路,前者苦笑道:“我们该是把向雨田估计得太高了。”

红子春正要答话,蓦地喝叫声起,从总坛的方向传来。

众皆愕然。

难道一向怕受伤的向雨田,竟在如此不能进行刺杀的情况下,不顾自身死活的冒死进袭。

四周的夜窝族全体骚动起来,勒马的勒马,拔刀的拔刀,人人严阵以待。

喝叫声愈趋紧急极烈。

蓦地有人在楼房顶狂喝道:“点子从天来哩!”

江文清等骇然翘首上望,但已迟了一步。

只见上方六、七丈高处,于雨雪茫茫里出现一道人影,其速度惊人至极点,当各人看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时,刺客已驾临马车右侧上空的两丈许近处,朝马车斜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