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驱羊之法

荒梦一号于晨光中,在两艘双头船前后护航下,继续边荒游的旅程。

楼船回复安宁,除少了三个人外,便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今次参团的客人,绝大部份是在江湖打滚的人,对这类事情是见怪不怪,更清楚闲事莫理的江湖生存之道。

拓跋仪步出船舱,香素君的倩影映入眼帘,此姝当是刚起床便到船尾欣赏两岸风光,秀发披散香肩,任河风吹拂,有一种放任写意的况味。

拓跋仪生出奇异感觉,香素君因放弃了晁景,所以得回了自由,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却清楚自己不会错到哪里去。

香素君忽然回头朝他瞧来,颔首点头打个招呼,又转过头去。

拓跋仪不由心中一熟,比对起以往她对人冷漠的态度,这可算很大的转变。尤其当她看自己时,双目明亮起来,显是对自己并非无动于中,且是心有所感。

自从奉拓跋珪之命到边荒集来主理飞马会后,他对男女之情非常淡薄,虽有间中到青楼解闷,只是逢场作兴,从没把女子放在心上,一切以复国为重。可是不知如何的,自昨天他拦截香素君,阻止她和晁景动干戈后,她的娇容便不住在心中浮现。

想着想着,赫然发觉自己正朝这美女走过去,抵达她身旁。

“昨晚睡得好吗?”

香素君伸了个懒腰,淡淡道:“从未试过睡得这么畅快香甜,好像要讨回以前睡魔欠我的债。”

拓跋仪一呆道:“睡魔?”

香素君轻拨拂往睑上的发丝,慵懒的道:“主宰大白天的是神,黑夜由睡魔统治,否则怎来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梦?昨夜你们是否出事了,忽然这么紧张的?”

拓跋仪看着她动人的侧脸线条,微笑道:“确是出了点事情,幸好我们还算勉强应付得来,不让敌人得逞。”

香素君凝视后方的双头船,道:“你这人很谦虚哩!”

拓跋仪苦笑道:“你是第一个说我谦虚的人。”

香素君朝他瞥了一眼,抿嘴笑道:“还未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拓跋仪答道:“在下拓跋仪。”

香素君道:“你定是拓跋鲜卑的王族,对吗?”

拓跋仪想起拓跋珪,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情绪,道:“该算是吧!”

香素君兴致盎然的道:“听说燕飞的血统一半属拓跋鲜卑,岂不和你是同族的人?”

拓跋仪点头道:“燕飞是我的同族好兄弟,从小便玩在一块儿。”

香素君瞅他一眼道:“终于有一句话是肯定的了,而不是算是这样,算是那样。”

拓跋仪想不到香素君可以这般健谈可爱,暗忖晁景确是蠢蛋,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错过了她。不过人总是这样的,得到了的事物便不放在心上。没有了晁景这精神的枷锁,香素君便像从囚笼释放出来的彩雀,回复本色,享受生命。

香素君道:“说不出话来哩!是否无言以对呢?”

拓跋仪哑然失笑道:“坦白说,我不是没有话好说,而是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香素君不解道:“你为何忽然开心起来?”

拓跋仪坦然道:“见到香姑娘再不用为其它人烦恼,我当然感到喜悦。”

香素君俏脸微红,显是意料不到他说话这般直接,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拓跋仪感到气氛有点尴尬,不由有点后悔,心里暗骂自己,眼前的汉女当然不像自己族中女子般开放,而是较为含蓄害羞,看来自己已在她心中留下不良印象,还是打退堂鼓,以免言多必失。

拓跋仪索然的正想走开,香素君微启香唇道:“今次不和你算言语轻薄的账。告诉我,塞外的大草原是怎样的呢?”

拓跋仪感到一股暖流横过心窝,倏忽间,一切都不同了,今天再不同于以往任何的一天,因为生命忽然充实起来,除了眼前的美女外,其它的一切似再无关紧要。

卓狂生进入高彦的舱房,高彦仍然昏迷不醒。

程苍古、姚猛和阴奇正在床旁说话。

卓狂生向程苍古道:“情况如何?”

程苍古道:“肯定没有事,毒素不住从指尖脚尖排出来,顶多再睡一天,保证可以醒过来,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阴奇道:“燕飞这是什么武功?竟神妙如斯,连经他施过功的人也可以如此受惠,变成百毒不侵的人。”

卓狂生坐在床沿,手指撑开高彦的眼皮检视情况,同意道:“燕飞一向关照高小子,不但曾为他疗伤,更为他打通体内的经脉,令高小子脱胎换骨。燕飞是个神奇的人,到今天我仍摸不通他,他定有些事瞒着我们,看来我要设法向他来个大逼供。”

姚猛笑道:“天下间恐怕没有人可以硬逼燕飞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