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旗开得胜(第3/3页)

大江帮的船队沿颖水北上,若依现时航速,可于黄昏前抵达边荒集。

江海流负手立在望台上,只有得力手下胡叫天陪在身旁,其它头领级手下分散往各船去,以应付任何突然出现的危机。

胡叫天道:“现在只余两个时辰的航程,孙恩若要设伏,应在此河段。”

江海流叹道:“我是否走错了一步棋?”

胡叫天一头雾水的问道:“老大指的是那一步棋?”

江海流摇头叹息,似不愿继续说下去,忽然又道:“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不知如何,总感到有负安公。”

胡叫天从未见过江海流如此满怀感触,大感不安,沉声道:“当时谁猜得到谢玄会在淝水之战大获全胜,若建康被破,南郡公将成南方唯一的希望,换过是我,也会弃安公而选南郡公。”

江海流皱眉道:“可是我既向南郡公表示效忠,他又因何舍我而取屠奉三呢?”

胡叫天沉吟道:“或许他只信任屠奉三吧。”

江海流摇头道:“这并不成理由,我们大江帮的势力在长江根深蒂固,不论屠奉三如何了得,始终不能取代我,他以屠奉三来排斥我,于理不合。”

胡叫天想了想,一震道:“我明白哩!南郡公是怕老大你与谢家有交情,一旦有起事来会扯他的后腿。”

江海流摇头道:“若论交情,我和谢家怎及桓家渊源深远,我是由南郡公的爹桓温一手提拔出来的,与桓冲又是亲如兄弟。”

胡叫天胡涂起来,摇头道:“确是不合情理。”

江海流叹道:“本来我是想不通的,不知如何,刚才忽然清楚明白。唉!我江海流真是后知后觉。”

胡叫天讶道:“老大想通什么呢?”

江海流睑色阴沉下去,一字一字狠狠道:“桓玄是心虚。”

胡叫天愕然道:一心虚?”

河风迎面吹来,两人衣衫拂扬。长河宁静安祥,不过只看颖水交通断绝,便知前方不会有好的路数。

江海流道:“我本对大司马的猝死没有怀疑,皆因桓玄一向对乃兄敬若神明,所以我还为他在安公处辩护。可是自桓玄出乎所有人料外向朝廷拒绝坐上大司马之位,却又接收荆州兵权,从此不断疏远我,至乎要夺去我在边荒集的影响力,我若不生疑心,便是真正蠢材。”

胡叫天色变道:“老大怀疑大司马并不是病死的。”

江海流徐徐道:“你不觉得大司马死得巧合吗?当时朝廷既无力又不敢管荆州的事,桓玄便可只手遮天,自把自为。别人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怎瞒得过我。大司马生前曾亲口对我说过深怕桓玄难制。”

胡叫天道:“即管大司马是被桓玄害死,但只有桓玄自己晓得,他疏远我们,对他有何好处?”

江海流沉声道:“俗语有云纸终包不住火,我和大司马关系密切,而桓玄害死大司马的手段不出下毒一法,大司马家中婢仆过百人,怎都有蛛丝马迹可寻,桓玄亦不敢尽杀大司马府内之人,致自暴其丑。当有人生疑时,第一个要找人咨商的将是我江海流,所以桓玄怎能对我没有顾忌?”

胡叫天吐出一口郁气,低声道:“如今老大有什么打算?”

江海流仰望晴空,目泛泪光,凄然道:“我怎能一错再错,我要查清楚大司马暴毙之谜,若证实我的看法,我会教桓玄血债血偿。桓玄既派屠奉三到边荒集去,他和我已恩消义绝,我将撤回对他的支持,倘有任何人能打击他,我会尽力扶助。”

胡叫天道:“在南方,恐怕只有谢玄方可压得住他。”

江海流道:“确是如此,司马道子和王国宝之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孙恩邪恶难测,助他只是养虎为患。所以我已请刘裕代我向安公传话,向安公表示我忠之意。若谢玄有志取司马曜而代之,我会忠心追随。”

胡叫天心中翻起巨浪,大江帮多年来控制长江水运,对南方各势力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江海流若投向谢家,加上谢玄的北府兵,此消彼长下,桓玄将陷于劣势。

桅梢处看台的哨卫高声示警,表示前方有敌人。

江海流收摄心神,发出命令,九艘双头战船同时进入战争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