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祸得福(第3/3页)

胡彬试探地道:“寿阳紧扼颖口、峡石三河交汇的要冲,只要寿阳一天保得住,敌人休想南下。”

谢玄的目光正巡视淝水的河段,峡石形势险要,多急滩乱石,出峡后水流转缓,特别是寿阳东北和八公山的一段河道,水浅而阔,清可见底,不用搭桥人马也可涉水而过,只要老天爷不来一场大雨,苻秦军确可迅速渡河。可知苻秦挑这个初冬时节来犯,是经过深思熟虑。否则若是春夏多雨的季节,将大添变数。

刘牢之虽没有说话,谢玄可以猜到他事实上同意胡彬的看法,如此关键性的一座要塞,白白放弃实在可惜。

谢玄淡淡道:“苻坚号称其军有百万之众,胡将军有把握守得住寿阳吗?”

胡彬脸现激昂神色,道:“下属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为玄帅死守寿阳,不让秦军南下。”

谢玄点头道:“好!不过今次我是要打场漂亮的胜仗,且要速战速决,而不是和敌人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一旦寿阳变成孤城,能捱上十天已算不错,我们将变成完全被动,还要猜估敌人取那条路线南下。以我们薄弱的兵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御苻坚,所以寿阳是不得不放弃。”

接着露出笑容,以肯定和充满信心的语调道:“可是当寿阳落进敌人手内,敌人将从无迹变作有迹,且失去主动之势,那时只要我们枕军八公山内,苻坚岂敢过淝水半步?”

胡彬檐心的道:“苻坚乃知兵的人,主力大军虽沿颖水而来,渡淮攻打寿阳,可是必另外分兵于颖口上下游渡淮,互相呼应,到那时我们将变成腹背受敌,情势不妙。”

刘牢之点头道:“若我是苻坚,最少分出两军,一军在颖水上游渡淮,直迫大江,教桓大司马不敢妄动。另一军则在寿阳下游渡淮,进驻洛口,建设防御力强的营垒,与占领寿阳的主力大军互相呼应。”

谢玄笑意扩大,欣然道:“此正是胜败关键,敌人劳师远征而来,兼之自侍兵力十倍于我,生出轻敌之意,更估不到我们会主动进击,似退实进,所以只要我们擅用奇兵,此仗胜算极高。”

胡彬和刘牢之那还不晓得谢玄已是成竹在胸,同声道:“玄帅请赐示!”

谢玄双目生辉,凝望淝水东岸的原野,沉声道:“我们必须十二个时辰监察淮水北岸的动静,其中尤以洛口为关键之处。只要敌人由此而来,我们可趁其阵脚未稳之际,以奇兵突袭。倘能破之,苻坚的主力大军将被迫留在淝水西岸,那时将是我们和苻坚打一场硬仗的好时机。”

刘牢之听得精神大振,道:“牢之愿领此军。”

谢玄摇头道:“我更需要你率领水师,于秦人渡淮后断绝他们水路的交通,截断他们粮道,迫他们不得不在时机末成熟下与我们全面交锋。哈!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论灵活度,苻军远不及我,我就要教苻坚吃到尽丧百万之师的苦果。”

刘牢之和胡彬点头应是。

一向以来,北方胡人善马战,南人善水战。在江河上交手,北方胡人没有一次不吃亏的。四年前胡人南犯,便因被截断水上粮道,大败而回,今次敌人虽增强十多倍,若以水师实力论,仍是全无分别。

不论操船技术和战船的质素装备,南方都远超北方,江南更是天下最著名的造船之乡。刘牢之精于水战,有他主持,苻坚休想可随意从水道运载兵员,尤其在北府精锐水师的虎视眈眈之下。

谢玄道:“何谦正率师至此途上,胡将军可传我将令,着他精挑五千精锐,离队潜往洛口附近隐秘处,恭候敌人束线先锋军的来临。只要敌人现踪,由他自行决定,觑准时机,全力出击,不得有误。”

胡彬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谢玄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安叔,到现在我身处此地,方明白你老人家一句速战速胜,是多么有见地。”

听到谢安之名,刘牢之肃然起敬。

谢玄深情地巡视着这片即将变成南晋存亡关键的大好河山,温柔地道:“安叔!谢玄绝不会令你失望的。”